等到三人谢过退下,陆灿终于忍不住问:“军使,吕本中信上究竟写的什么?”
王慎:“子馀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接过信,陆灿看了看,心中却是疑惑。
其实,这两封信上也没有什么内容。孔彦舟信上不外是大骂王慎是衣冠禽兽,又说他兵精粮足,若王慎识相,立即撤兵回黄州,否则定然会叫泗州军在蕲春城墙上碰得头破血流。至于要娶他女儿一事,吾虎焉能嫁你这头畜生?
吕本中的信上则同样说城中兵多粮广,若王慎还怜惜士卒性命就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两家军中骨干都是西军精锐,系出同门,如何能同室操戈?他当说服孔彦舟接受朝廷招安,共御外敌,光复沦陷国土。孔贤孔少将军也有此意,定然会在说服其父。还请王慎不要攻城,大家以和为贵云云。
陆灿是个梗直君子,立即气得面庞发红,怒道:“吕本中身为朝廷命官,闻名天下的大名士,身陷贼营,不思为国殉节,反为孔贼出募化策,致使我军伤亡惨重,已形同叛逆。这次还有脸写信来说这些不这调的话,真真是斯文败类,某深为不齿。”
王慎并不附和,反问:“对了,这次吕本中的三个小妾出城送信没随身带着什么东西?”
陆灿:“自然,东西还不少。吕本中助纣为虐,在城中倒是收刮了不少财物,满满地背了三大背,皆是价值不菲的珠宝玉器。”
王慎:“哦,这样啊,除了金银珠玉还有什么?比如书籍什么的,要知道吕本中可是个书痴。”
“军使这么一说,还真有不少。”陆灿回答说:“那个小小桃的小妾就随身携带了一背好书,先前我在搜查背篓的时候发现了不少唐时的善本孤本。”
说到这里,他又愤怒起来:“这些书籍可都是千金难寻的好东西,蕲春乃是文教重地,以前读书人也多,相必都是他从士子们手头抢来的。”
“呵呵,那就有意思了,你下去吧,我自有见教。”
等到陆灿离开,王慎面上的笑容更浓,禁不住喃喃道:“好个吕本中,两头下注,果然精明。堂堂东莱先生,你这么做,也不怕天下人耻笑。咳,他一个大名士,士林都是他的老朋友老熟人,掌握着舆论。将来青史上,还不是他们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说到这里,王慎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大感无奈。自己是孔彦舟、张用、曹成那样的流寇横行无忌也就罢了。偏生自己想要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大,很多时候就不得不考虑名声。如此,还真拿那个吕老头没有办法。
吕本中这封信上什么东西都没写,这自然也可以理解。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笔书信,不能不慎重,否则,一旦落到孔彦舟手头,姓孔的凶残成性,说不好就一刀朝吕老头砍将过去。
但是,他信中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却颇值得玩味,也非常有价值,就看你怎么读怎么分析了。
有仔细地读了一遍那封信,王慎很快从里面挑选出几个关键词,“无谓的牺牲”“少将军”“说服。”
无谓的牺牲这个词代表的含义是,城中虽然起了大疫,还饿死了许多人,可孔彦舟的主力并没有受到多少损失,还有一定的战斗力,且城防体系完善。这个时候泗州军若继续攻城,肯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这事也好理解,城中的粮食和药材都被孔彦舟征收干净,他的部队还能吃饱饭,即便患病也能得到治疗。
少将军这个词的意思是,孔贤现在还好,不过应该已经失去了孔彦舟的信任,被剥夺了军权,不然吕本中不会在信中将他单独拎出来说上一句,那不是废话吗?
说服,这就更有意思了。说服,孔贤现在已经受到猜忌,再去说服孔彦舟投降接受招安,可想会是什么结果。也许,他并没有去他父亲那里说招安的事情。吕本中只是打个比方,借此来向王慎传递信息,他会想办法挑动孔家父子内斗。
这也是王慎这个先知先觉的穿越者正准备做的,吕老头竟然和他想到一处去。
这老家伙,还真是脑筋够用,也不知道他最后能够完出什么花样来?
这次他的三个小妾带了那么多金银珠宝出城等着,显然吕本中已经有了思路,正在着手去做。
“倒是可以期待了!”王慎笑起来,这是他自从这场战争一开始以来第一次笑得如此愉快:“吕老头也知道得罪我王慎极慎,想要保命啊!”
“不过,他的节操呢?”
“要脸吗?”
“可是,我王慎却不能不应了他的条件,与之保持默契,被人算计的感觉还真是很不舒服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安抚军心(一)
夜已经很深了,王慎骑兵着马带着卫兵来到一个家林家庄的小村子。
这里位于一座小丘陵底下,是一片谷地,有一条小溪从山上流下来,在山谷里积出一口池塘。和其他地方旱得赤地千里不同,此地植物繁茂,竟是一出山明水秀的风水宝地。
有风掠过池塘水来,夹带着蛙声阵阵,汗水已收,叫人有说不出的舒爽。
此地本是一个蕲春大户人家的庄园,战争一起就被泗州军暂时征收,用来安置伤员。
庄园里到处都点着灯,有士兵和郎中还有做工的粗壮妇人来来去去。
听到马蹄声,庄子的门打开了,杜束从里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