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七十五刹那,一刹那等于零点零一三三三三秒……日光菩萨重临须弥山顶,清妙双瞳扫视四周广阔空间。
易天行已然悄然离去,在这个空间里,再也找不到他的一丝气息。
半晌之后,赤身裸体的悟能吭哧吭哧从须弥山顶那个幽深小洞里爬了出来,拍拍自己的屁股,看着四周残败的景象,嘿嘿笑出声来:“这小子倒也很能闹腾。”
罗汉归位,齐声喝道:“净坛使者,在菩萨面前赤身裸体,成何体统?”
悟能将手一招,九齿钉耙现其手上,寒寒发光。他耻笑道:“你们这些假罗汉,在俺面前摆甚谱?”
日光菩萨轻轻抬手,止住众罗汉聒噪,微笑道:“悟能,何须与他们计较?”
悟能嘿嘿一笑,道:“给菩萨面子。”
说完这句话,他便往那排草舍行去,那排草舍已经被易天行与菩萨一战的冲击波震得七零八落,露出里面的铁锅大蒜并豉油。
日光菩萨无奈笑道:“悟能,总需告诉我,童子去了何处?”
“他去了何处,菩萨莫非不知?”悟能也不回头,只是摆摆手,“你若不知他要去何处,也不会来这里了。”
“悟能……你莫非就准备一直呆在此处山顶?”日光菩萨沉默少许后忽然说道:“即便不愿去西方净土,你也可随我去东方琉璃净土。药师佛常念着你们一门。”
“算了吧,师傅他就是怕夹杂到这些事情里,所以躲了起来。”悟能苦笑着回应道:“我和那姓易的小子不一样,我比较会尊重别人的选择。”
“你应该很清楚。”日光菩萨左手上的赤莲缓缓合拢,元气受损后的日轮渐渐湮入血红的莲花里,开始休养生息。
菩萨没有把这句话完全说完,反是淡淡目光在众罗汉身上扫了一遍。
众罗汉低声默念:“南无阿弥陀佛。”隐于白云之后,随一阵清风流于别处去也。
……
……
“你应该很清楚。”直待众罗汉退出须弥山顶,日光菩萨才微笑道:“先不论佛祖之事,只是东西方净土有议,要维持当下的情况,这五百年来一直在人间引渡信徒直归净土,而不经幽冥,此乃大计,不容有失。”
菩萨又道:“童子今世上天,表面上是请旃檀功德佛重降人间,去放那猴儿出舍,但实际上却牵扯到更复杂的问题。药师佛向来不愿搀入须弥山与西方净土之争,但若你大师兄真的脱困而出,只怕这天界再难安宁……且看那童子前世何等温善,今世拜猴儿为师,便沾染了这多暴戾气息,直杀得天界血流飘杵,楼倒玉人殒……若猴儿脱困而出,挟着前五百年,后五百年的怨气重入天界,而佛祖如今又不知踪影,谁来降他?只怕三界再难清静。”
菩萨说的诚恳,悟能听得乏味,冷笑讥嘲道:“佛祖一走,须弥山的罗汉菩萨们死的死,谪的谪,偌大的山头,五百年来只剩我一个孤家寡猪天天做饭。莫非你觉得这种日子很公平?”
“公平啊?”菩萨喟叹道:“……蝼蚁石木,万千苍生,又向谁去问公平?”
“你们惧我大师兄出世,所以连你们这些向来持身中立的东方净土,也要来拦易天行。”悟能笑了,细细的桃花眼里偏闪着寒光,“可叹你们似乎想错了一件事情,我那师侄,这一世似乎火气大出,比我大师兄的臭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日光菩萨想着先前战斗中易天行的悍勇,也自心折,苦笑道:“拦得一人是一人。”
“不妨明白告诉菩萨。”悟能淡淡道:“易天行这便是去寻我师傅了。”
日光菩萨默然,半晌后道:“旃檀功德佛自囚之地,只有阿弥陀佛知道,连药师佛都不知,童子如何去得?”
悟能微微一笑:“我在须弥山顶枯坐五百年,也不至于一点事由也参不通透。”
日光菩萨合什赞叹道:“师兄坚毅。”
悟能摇摇手:“我不是普贤那大傻子。”忽而顿住声音,皱眉道:“不过细细想来,普贤也是着急他师傅,我也是着急我师傅,唉呀呀……”
他有些黯然:“想不到我和普贤大傻差不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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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贤师兄大德。”日光菩萨合什礼赞道:“只是佛祖于普贤师兄意义太大,所以他一时抛扯不开。悟能,我来问你,那猴儿浑然生于天地间,除了佛祖,无人能制。试问佛祖离开须弥山顶之前,将猴儿镇压在下界江畔,这是何意?”
悟能挤弄着桃花眼,嘿嘿傻笑道:“菩萨迂了不是?很明显,佛祖就怕自己离开后,大师兄造反,别人奈何不得他,所以才亲自出手。”
日光菩萨微笑道:“那猴子虽说顽劣难除,但与旃檀功德佛师徒情深,取经之后,又在须弥山顶听经数百年,早已不是当年一昧争勇斗狠之辈,佛祖何必担心自己离开后,那猴子会戾气重生?”
悟能哈哈笑道:“你这菩萨好不懂事,我那大师兄也只是见打不赢佛祖,所以假意留在山间听经,若佛祖不在,大师兄自然要四处玩耍去,要说造反,也不是一定不可能的事情。”
日光菩萨微笑着摇摇头。
悟能狐疑道:“莫非佛祖知道自己走后……须弥山一派会被阿弥陀佛打压?所以……他故意把咱这座山上最厉害的角色关起来?”他一拍脑门子骂道:“这佛祖莫不是患了失心疯?自折羽翼也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