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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袭来,从不惧冷的易天行打了个寒噤,由心底深处升起的恶寒占据了全身。
他不是认为自己先前的想法太过背祖离德,也不是认为血族就是天生秽恶之物,不能继承佛统,只是他的手中金棒骤然一震,让他灵台闪过一念——这对话继续下去,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战意,竟慢慢地弱了下去。
他全神防备,却依然被梅岭老僧的精神力量渐渐侵噬着!
想到不知道有多少位德行仁厚的罗汉佛性,如今还被树洞中的这位生生禁锢吞噬受苦,又一想对方既然已经动手,那定是说服不了,易天行咬咬牙,双眼金瞳一闪,喝道:“人人皆是佛!成佛之路万千条,你却选了歧路!”
银杏树洞里的梅岭老僧吃吃笑道:“成佛之路何止千万,我走我的,你走你的,若两条路交织一处,就看那青灰黑砖覆在谁身!”
随着这声喝,一股磅礴无比的精神力量从那株千年银杏树上猛然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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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系心身内虚空,所谓口鼻咽喉眼胸腹等,既知色为众恼,空为无患,是故心乐虚空。若心在色,摄令在空,心转柔软。令身内虚空渐渐广大,自见色身如藕根孔。习之转利,见身尽空,无得有色。外色亦尔,内外虚空同为一空。是时心缘虚空,无量无力,便离色想,安隐快乐;如鸟在瓶,瓶破得出,翱翔虚空,无所触碍。是名初无色定……”
两年前,在归元寺后园天袈裟大阵发动的时候,曾经幻出无数苦处。
当时老祖宗口传经文,易天行微笑得悟,以此得遮蔽五识,逃了厉害。
今日要来梅岭,惧梅岭老僧精神攻击厉害,易天行早有所备。
轻轻将金棍横在膝上,他左手轻散尾三指,右手单掌合什于前,眼观鼻,鼻观心,经文轻诵,淡淡然守住灵台。
老僧庞大的精神力量,如同暴雨一般,似有圆融之形,似有厉杀之意,喷涌向于银杏树外安坐的易天行。
易天行安坐于树丫之上,金棍横于前,宛如入定,将自己的神识全数收入灵台,便像一叶扁舟似的,在狂风暴雨的海浪上一上一下,似乎随时随地都将覆灭。
但他不动,身不动心亦不动,就如微烛受风,虽黯淡却无熄灭之兆。
他在支持,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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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骤然燃起一片凄艳的红光,莫杀动手了,易天行却毫无所知,他更加不知道,约伯亲王临死之前,将随身携带的佛指舍利抛向了高空之上。
便是一弹指,易天行微感神识压力一松,身周顿感轻快,他皱眉向上望去,便见打山脚下一道黄铜光芒的事物往沉沉的夜空上疾射而去!
他虽然不知这铜指中装着的是佛指舍利,但灵台隐有感应,眉尖一皱,尖啸一声,身形便破空而起,要去抓那枚往夜空飞去的佛指。
佛指是众人抢夺的焦点。
易天行沿着银杏树疾速上掠,眼前的景色变形往地下疾堕,弹指间,他的身形已经飘过梅岭老僧居住的树洞。
眼前飘过一张满是皱纹,枯瘦,寂寞,慈悲,坚毅,诸般情绪交杂的脸。
梅岭老僧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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