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狡辩道。“我那头啊……快了。”
他脸上的笑意隐遁不见,沈令宜甚至能看穿他眼底深处的哀伤。但李承和并不是为了得到皇位才谋划了这一切。他只是为了报仇而已。沈令宜甚至说不出‘要不你放弃吧’这样打趣的话来。事到如今,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李承和和沈令宜并没有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虽然我还不知道二皇子和沈令萱的肚子里在打什么算盘,但皇上如今还春秋鼎盛,他们再怎么算计,也翻不起大波浪来。”
毕竟目的不同,二皇子想的是‘继位’,李承和想的却是‘推翻’,计划的节奏自然不一样。“嗯,别管他们了。”
“我和你说,我今儿出门的时候可是看到一个好东西了你呢,我给你看看……”“哎呀,你这人……别闹!”
…经过沈令萱的来访,厉王府还是一如往昔般平静。因着太子和皇后都被关了禁闭的缘故,沈令宜也许久未曾去宫里向太后请安了。但是却有另一个人坐不住了。“太后娘娘,也不知道长安哥哥最近怎么样了呀。”
桑惜灵跪坐在太后身旁,小心翼翼地说。太后正闭着眼睛,跪坐在佛像前的垫子上,一只手捻佛珠,一只手敲着木鱼,嘴中念念有词。小佛堂中燃着的香气冉冉升起,随着桑惜灵开口说话,两旁长明灯的烛火忽明忽暗地闪烁了起来。太后的声音忽然停下了。她闭着眼睛问身后的桑惜灵:“你这是想长安了?”
桑惜灵害羞地抿着嘴笑了起来,“他都好久没有没来千秋殿向您请安了,我这心里头呀,有些放不下呢。”
手中的佛珠按着固定的频率,慢悠悠地拨动着,太后那张刻满了多年风霜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既然如此,你便去看看他吧。”
这么顺利就得到了太后的允许,桑惜灵喜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谢谢太后娘娘!”
说完,转头就拎着裙子跑出了小佛堂。长明灯的烛火一下子随风飘动起来。嬷嬷冷眼望着桑惜灵离去的方向,小声与太后说道:“娘娘,这桑娘子未免太不懂事儿了些吧。”
“明知您是在为……念经祈福,却还是为了一己私念而打断您。”
说到这儿,嬷嬷很是不忿,“她这样,哪儿是将您放在眼里、心里的样子啊!”
太后微微睁开了眼睛,“这么多年,哀家这心里只放得下我儿和长安,旁的事情都不管了,也管不了了。这孩子,终究是哀家教坏了她……”嬷嬷张了张嘴,最后只无声地叹了口气。太后娘娘的心早就死了。要不是为了照顾厉王爷,为他谋划,只怕她老人家这会儿还未必能有这么康健。而桑娘子,说是看在为国捐躯的桑将军的份儿上,还不如说是皇上怕太后活得太安静,这才给她找来了一个伴儿呢。只不过这个伴儿没那么贴心罢了,反正太后她老人家自己也不在意,就当是个小猫小狗似的这么养大了。“她不是对长安心有所属么,若是能让长安点头,纳她为侧妃,倒也是件好事儿。”
太后淡淡说道。嬷嬷愣了一下,“您是说……”手中的佛珠一颗一颗经过她的指腹,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已经将太后的指腹磨得光滑无纹。太后抬起眼睛,注视着佛龛中悲天悯人的佛祖,“哀家只剩下长安这一个血脉了,区区一个沈令宜,不够啊。”
“要帮长安开枝散叶,这女人啊,就得多多益善才行。”
“原本长安是个风流性子,最合适不过了。可偏偏啊……这沈令宜勾得他收了心,眼里竟只看得见她一个了。”
太后语气轻飘飘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她原本不过是个小官之女,能攀上长安,也是占了那副八字的福。”
“如今冲喜也冲了,长安也醒了,那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嬷嬷顿时就明白了太后的心思,紧蹙的眉宇也随之舒展开来。“娘娘,那您的意思是,多给王爷和其他人制造些机会?”
太后又闭上了眼睛,“阿弥陀佛,请佛祖原谅信女这一点点的贪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