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脸,忧伤地说道:“我被关在血池里数千年,魂体被血池侵蚀,腐烂得连个鬼样都没有,连我自己看到自己这副模样都想作呕,也就只有你不嫌弃我,还和我说话,带我来楚江王殿了。”
那人说:“没事,你有修为在,躲起来再修炼个十年百年,也许容貌就能恢复了。”
她听后,燃起了希望,问:“我还有机会修复容貌?”
那人点头:“就算不能,也能变化成你想要的样子,不是么?”
她沉默,半晌才说:“我自然是希望自己原本的样子好看的。”
“试试吧。”
“我若躲起来修炼,是不是要很长时间才能见到他?”她不甘心地问。
“是。”
她更不甘心了。
那人笑着说道:“做鬼怎么能那么贪心?你既然想见他,又不愿以这种面目去见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时机,等自己的容貌修复的那一日再见他。可你非要在今日见他,没有这个资本却硬要着急着去做这件事,只能说你贪了。”
她黯然地低下头,说道:“也许你说得对,我应该要知足常乐,做事要按部就班地来,毕竟,我能离开血池重获自由,已属不易。”
可一想到,楚江王殿就近在眼前,自己却只能是望而却步,不由得更添几分伤心。
那人笑一笑说:“现在我脱离血池禁锢,阴间必定大乱,现在我要离开这里云游四海去了,也不想带什么人结伴同行,就此别过吧。”
“嗯。”她也知道,面前的人洒脱至极,不喜欢受到羁绊,他能将她带到这里,已算是不容易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人下一句话竟会这么说:
“此时正是阴间的多事之秋,就你现在的模样,不论往阴间的哪一个方向去,都举步维艰。你也解救我重获自由,临别之际,我就教你一套变化之术,如此一来,哪怕是阴兵找来,他们也认不出你的模样了。”
她惊喜无比:“谢谢。”
于是那人又多逗留了一番,将变化之术交给了她,他说自己也不是那么的擅长变化之术,可她觉得他是谦虚,如果没有底气,又怎么会敢教给她?
说来也巧,就在他变化成一个老朽,她变化成一名妙龄少女的时候,成队的阴兵正好巡逻走过。
“此处乃是楚江王殿的领域,闲杂鬼等不得轻易涉足,你们是自行离去,还是等我们驱赶出境?”阴兵冷肃着脸瞪着他们说,那模样,当真是穷凶极恶!
但,就是没有认出来他们就是他们手里面拿着的画像上的通缉要犯。
他们俩相视一眼,莫名地有一种好笑在他们的眼里面蔓延。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老朽人老糊涂了,带着孙女儿到处乱逛,不曾想竟然撞入了楚江王殿的领域内!不劳诸位官爷驱赶,我们这就离开!”
“老人”卑躬屈膝地说道,若不是知道他的原本面目,沈笑笑真的以为他真的是一名老糊涂了,但转念一想,这人活在这世上的年月太长,什么事情都看得通通透透的,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姿态,怕是都记在他心上了,所以当做戏起来的时候,便就模仿得难辨真假了。
等他们手拉手离开忘川河畔,她之前的阴郁一扫而空,撞见阴兵的这一件事,让她明白了一些道理:
那人的住所,有重兵把守;
那人的住所,不是她这种背负深重罪孽的鬼魂想要接近就能接近的;
自己与那人,隔着的,不止是一条忘川河的宽度;
她想再见到他时,给他展现的,是自己最美好的模样;
十年、百年、千年,她只能慢慢地等待时间的流逝、容貌的修复。
“走了。”身边的人拍拍她的肩膀,说:“自己保重。”
“等等!”她忽然叫了起来。
他停住脚步,看了她一眼,揶揄地笑道:“怎的?现在是觉得楚江王不如我好,移情别恋爱上我了?想要和我走了?”
她脸一红,说:“不是。”
他说:“谢谢也不用讲了,当做是我还你恩情,从此我俩两不相欠。”
“你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就不知道等等人家把话说完?”她咬咬嘴唇,不满地嗔道。
他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果真是变成美女后,连说话都让人看得顺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