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拉过他的手,轻拍着道:“无妨,况且你公差已办完,再继续留在杭州,被圣上知道,恐与名声有累。”
钟琮裕瞧着水溶焦急的样子,猜出他的话多是说辞,真正需要他回京的原因恐怕不能明说,他心内也非常想回去,因此顺势说道:“既你为我着想,我若再做阻拦,反倒辜负你一片美意。我这就让杭州知府准备好马车,北静王体弱,你与他一同乘坐马车回去,可免马上颠簸之苦,你看可好?”
贾珠赞他心细,便让钟琮裕赶紧去安排,自个陪着水溶,宽慰他莫要心急,心急也无事于补,一切回京再说。
三人也没什么行礼可收拾,一个时辰后,告别杭州一众官员,贾珠同水溶上了四乘马车,钟琮裕自骑马,水溶留两个仆从随身使唤,让另两人先去前面驿站安排更换的马匹。
钟琮裕自从水溶主动提出要回京,心内隐隐有了计较,京城形势恐怕出了变故,才需水溶立刻回去。大皇子一派自从老义忠亲王服罪后,水溶已是级别最高之人,再加他与大皇子关系亲密,顺理成章成了大皇子一派的领头兼核心人物。而他前一段时间既能安心留在杭州绊住钟琮裕的手脚,可见他暗地里已布置妥当。现在急着回去,定是京里缺他不成,有大事等着他拿主意。
算算时间,钟琮裕心内一动,难道朱霆已到了京城,扭转了形势?那他为何不传信过来?难道水溶刚才是在做戏,故意赚他回京,以便行事?
钟琮裕想通了一件事,转眼间又添新的疑问,前路吉凶莫测,真真难辨。
却说水溶自上了马车,一扫平日里淡定潇洒的模样,只靠在软被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贾珠细心安慰几句,见成效不大,水溶敷衍着笑了笑,转眼间又恢复忧心的模样,贾珠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不出声的陪着他。
昼夜兼程,贾珠与水溶还好,困了就可在马车上睡一会,这可苦了钟琮裕,他骑着马,人又好强,死活不肯进马车休息。贾珠几次提议在驿站休息几个时辰再走,水溶不同意,着急赶路,钟琮裕也说不妨事,以北静王的意见为准,贾珠无奈,只得看着骑在马上依然挺拔的背影,心疼不已。
快马加鞭,虽不及八百里加急般快速,三日后,一行七人终也重回京都。
京都永定门紧闭,门外聚集一群群等着进京的百姓,有的合衣躺在树下休息,有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的不时的过去敲着厚重的城门,城门防楼上站着一排身穿兵服的、手拿弓箭的兵勇,警惕的看守着城楼下的人。
贾珠扶着水溶从马车上下来,水溶的随身仆从早已过去交涉,城楼上吊下来一个竹篮,就见随从把水溶的令牌放进竹篮内,让他们等一会。
那些无事的百姓偷偷的打量着他们,但是无一人上前搭话,贾珠听到有人抱怨道:“这城门闭了十几日了,从没打开过,且看这几个人什么来头,竟能叫开城门?”
贾珠既见钟琮裕一脸镇定的骑在马上,而水溶已重回马车上,因也不开口解释,只瞧着那永定门,心内起伏不定。
原来这京都的城门寅时开、酉时关,自从贾珠记事时起,从未见过城门不开,即便前几年皇太后崩,也只在城门上挂白布,以示国丧。以他的推测,除了外敌入侵,否则断没有紧闭城门的道理,可这一路行来,并未见外族的士兵,城门外百姓也安然的等着,并不见惊慌,可见无战事。
他又见钟琮裕与水溶皆是沉默,对城门紧闭并无惊色,水溶更是无情打采,想着水溶急急要回京,心道难道是京城内出了大事?而城门紧闭只为了防止消息走漏?
他还在想着,十几日未开的城门突然从里被打开,轰轰的推门声顿时让喧噪的众人闭了嘴,同时转头过去。
两排身穿盔甲的护卫骑着马鱼贯而出,直到贾珠等人身旁才停住。
两排正中间,两人一前一后骑着白马过来,当头一人年过不惑、身形魁梧,身后那人却是朱霆,这两人到了钟琮裕跟前,下马行礼道:“恭迎皇子!”
钟琮裕上前扶起前面那人,沉声道:“忠顺王爷不必行此大礼。”
忠顺王爷顺势起来,正想说什么,钟琮裕打断他,吩咐朱霆道:“着人送北静王爷回府。”说完,安抚的看着贾珠,轻轻的摇头,示意他先什么都别问,继续吩咐朱霆道:“你亲自送贾公子回去,告诉员外郎,贾珠因护卫我受伤,伤势至今未痊愈,不便行动,着人好生伺候着。另外,多派些护卫守在荣国府,恐贼子不死心,再做出伤人之事。”
吩咐完之后,冲贾珠回头一笑,骑上马带头往城内走去。
第27章 第十四回 急切切北静王回京 心忧忧贾公子归府(下)
贾珠本来心慌的情绪,被他胸有成竹的笑容安抚下来,正想上前同水溶告别,朱霆上前拉住他,说道:“皇子吩咐,让贾公子先回府,其他事您就别管了,再说有些事你想管也管不了。”
贾珠原本见惯了他的跋扈,杭州重遇后,因着钟琮裕的关系,朱霆对他恭敬的很,现在钟琮裕刚一离开,朱霆的态度变得琢磨不透,贾珠现在无心与他计较这些,但那句话却让贾珠心内一惊,看来水溶一派又做了惹怒圣上之事,这才让水溶如此消沉,因说道:“我与王爷说两句,碍着什么事?”
说着,推开朱霆,走到水溶面前,道:“我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有一句话:你且保重身体,万不可想不开。。。。。。”
水溶上前一步,止住他的话,伸手抱住贾珠,低声道:“你安心养着, 别让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