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中的男子若失了清白,生不如死,那些兵士都是身强力壮的蛮人,落到她们手里哪有活头?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锦儿陷进来!南夏打定了注意要护住儿子,反倒镇静下来,只等江遥回来。
如锦在塌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折腾到快天亮,才合上眼,却又梦见四面大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饥饿狼群将他逼到死角上,如锦惊惧中绝望地缩成一团。
那些狼却又变做面目狰狞淫荡的女人,闪着贪婪的笑朝他扑过来,如锦正要一头撞死罢了,忽听得一声清脆的呼唤,那些狼和女人都不见了,只见那小混帐盘腿坐在他身旁,玉面清颜,含笑望着他。
如锦心下仍是惊慌,却红了脸,紧紧攥住她衣袖道:“你,你这冤家去了何处,为甚地不和我说一声,让我白白地担心,你便是这般,这般戏弄我么?”
小混帐不语,忽然笑了笑,如锦没来由地心疼,却见她的嘴角淌下血来,温柔地瞧着他,却终是闭了眼,一头倒下去,不要,不要!
如锦凄厉地呼唤,不要,你说了心里有我的,说了一辈子只要我一个的,为何要一个人离开?他的天塌了,塌了……狼忽然又出现了,望着他怀里渐渐冷去的人舔着涎水,它们要果腹……
不,她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你们这些畜生,不许伤她,不……如锦拼命抵挡,要护住怀里的那人,忽然嗵地一声,竟是掉下了床,终于醒过来。怔怔地爬起来,望望四周,原来只是一场梦……
秋雨趴在床头,他昨夜吓得不轻,也不肯回外间自己塌上,一定要守在床头,却和自己一样睡不着,这会睡得正熟连如锦掉下床都不知。
外面天已是大亮,如锦披衣起身,不知道娘回来没有?还有,兮……小混帐她何时会回来,为甚地到了现下,也不见前线传来什么消息,难道,难道她果真和梦里一样出了事?
如锦心一抖,低头发怔,不知从何时起,心心念念挂的,都是她了。
秋雨醒过来时,如锦正在梳洗,院子里的小厮忽然跑进来报说江大人回来了。如锦这才放下了心,待收拾完了去给母亲请安,见父亲两眼发青,想是担心娘,是以昨夜未眠。
江遥脸色憔悴,皱着秀丽的眉头,只吩咐下人紧闭大门,严守院子。原来昨日宋司徒执意要报复,江遥苦劝不得,被反锁在书房里,今早才得回来,路上已听说祁家灭门,祁家大公子嫁入的林家也被灭了。仅昨夜,安太尉一派有六名官员被杀或入狱。
女帝才刚离开京城,宋司徒如此猖狂,难道说是四王爷她……江遥道:“我听说四王爷站在老师这一边,要严办安太尉一党,宫中已经戒严。不过,我委实不放心四王爷,她怎么可能会得罪安家,毕竟宫里的安贵妃不久即要临盆,若是皇女,便坐定了后位。只凭此,安家也断不肯就范,皇上再不回来,京里怕要出大乱子。”
说话间,已听得有糟杂声,顷刻门上的长随在外头道:“大人不好了,外面闹成一团,街上出现了军队,不知为何与禁卫军打起来了。”
什么?!江遥腾地站起身,苍白着脸道:“派个人出去暗地打听是不是皇上调动的军营,府门紧闭,任何人都不得外出!”
如锦掐住手心,是她回来了么?终于回来了么?
不久打听的人回来说,那军队不知是哪里调过来的,有一个营。厅堂里一片寂静,军队调动不明,没有皇上的准许,不管是谁调军队进来,这,这已是谋逆大罪!
江遥颓然跌入座中,局势,已经失控,这一场派系之争,已经演变成谋逆。“来人,备马!”
南夏一惊,扯住妻主:“外头这么乱,你要去何处?”
江遥道:“我得叫老师收手!”南夏不放手,哭道:“她若是听你的,昨晚上就不会下手了。”
如锦也把住她的袖子道:“娘,你不可以去!如果昨夜宋大人收手还来得及,现下军营已经进京,那军队一定是安太尉的人。到了如今,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宋大人更不可能罢手,即便她罢手,安太尉也不可能罢手。现在宋司徒惟有一拼还能保住性命,若现在放手,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娘,你便是去了,又有何用?此时京城兵乱,若娘也参与进去,不管哪方占了先风,这勾结朋党,祸乱朝廷,等皇上一回来,都是,都是……”
谋逆两个字,如锦到底没说出来。江遥一股子冷气窜上心来,皇上心计极深,宫里出了事,皇上不在京城,闹这么大的动静,安家和宋家两派斗得死伤大半,皇上莫非真的是故意离开,坐稳了要得渔翁之利么?
可是,现在京城附近的军队调动进来,皇上想借此除去朝中派系,也得有兵,否则若无法控制,这江山只怕就换了帝号。如今皇上身边只跟着二王爷,八王爷已经带着十万兵马开赴前线去了,皇上她从哪……不对,难道八王爷根本就没去前线?
江遥惊疑不定,抚住额头疲倦道:“也好,叫管家加紧巡逻,不许任何人出入府门……”南夏这才定下心来,扶江遥回房歇息。
如锦闷闷地立在院中,街道上,却是寂静得可怕,只有冰冷的马蹄声和兵器晃动的声音,耀眼的日头里,如锦只觉冷得发抖,这一场浩劫,躲得过去么?若皇上果真是事先已经打算好了要在两位贵妃临盆之际离开京城,好让两派为未来的太女之位斗个你死我活,那宋贵妃溺水身亡恰恰给了皇上一个借口。
皇上虽然不可能会害她自己的骨肉,可是皇上这么离开,都不顾及要临盆的枕边人,真是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