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正在翻阅奏折,恰好接到徐达前线奏报,业已攻克太原,平定山西全境。合上军报,难掩喜悦的走下台阶来回踱步,忽然两个人进来,说郑婕妤寻死,阿秀身上不适,朱元璋扫兴的问:“死了么?”
小太监摇摇头,朱元璋冷哼一声:“去告诉她,若她宫内自戕,朕灭他三族,让她好好反省,不要再生事端。她的供给份例削减三成,去吧。”
二人出来去宣口谕,朱元璋带了赵成来看阿秀,见阿秀离开桌子,歪在窗前榻上,轻声问正在收拾的素心:“胃口如何这般差了?”素心也低声回道:“原本是说饿了的,拿起卷子刚要吃,宫人来回话说郑婕妤寻死,娘娘叹口气,把卷子放下,只喝了一碗粳米粥吃了些酱菜,我添了一碗新的,皇后只吃了几口就不肯吃了,其余的更是几乎动都没动。”
朱元璋皱皱眉:“戴先生开的补益的药膳每日吃么?”素心点点头:“那些倒是多多少少能吃个五六分,却也都是为了孩子强吃的。”
阿秀正想着朱元璋会如何落郑婕妤,一只手覆上自己的手,收回心神,见是朱元璋,要起身行礼,被朱元璋按住了:“不用动,我只是来看看我的阿秀。”
阿秀一笑:“乾清宫灯火亮着,陛下用膳了么?”朱元璋示意阿秀往里挪挪,贴在阿秀身边坐下:“随便吃了些,便看奏折到现在,徐达传了捷报,我大明又多了山西之地。”“当真?那真是可喜可贺!快要过年了,徐达他们要在军中过年吧,陛下可额外送了军需去?”
“不聊他们,且聊一聊你和我们的孩儿罢。”朱元璋温柔一笑,抚上阿秀的肚子,“听素心说,你食欲一直不好,你只是这样的不思饮食,我的皇儿怎么办?”
阿秀撇撇嘴装作吃味:“我吃不下,你却只担心你的皇儿。”朱元璋搂一搂她:“娘子吃不饱,我自然更加忧心。”阿秀转过身,头歪在朱元璋肩上:“从来不知道,有孕是这般辛苦,睡的日上三竿仍然头晕无力,每日闻见丁点儿味道就恶心。”
朱元璋摸摸她的头:“阿秀辛苦,为夫是知道的。但料想阿秀心中定然和为夫一样对这个孩儿充满希冀,希望阿秀为了孩儿,要多忍耐,多吃些东西。”
阿秀点点头,靠了一会,悠悠的说:“陛下,蕙兰晋位惠妃好不好?”朱元璋皱皱眉:“为何?”阿秀看着朱元璋:“此番有孕,阿秀更知有孕的辛苦,蕙兰为陛下生了三位皇子,甚是劳苦,而且李杰已在病中,过完年又是她的三十寿辰,权当是慰藉老臣罢。”
朱元璋叹口气:“每日里忧心这些不相干的事,还不如好好补养身体,你看你这肩膀都凹下去了,生生的硌手。封妃就封妃罢,寿诞就免了,省的你操劳。”
阿秀头埋进朱元璋的怀里:“我乏了,陛下不要动,让阿秀这样躺一会。”朱元璋宠溺一笑:“朕不动,你睡吧。”待阿秀睡熟了,朱元璋轻轻抽身,把阿秀抱起来,皱了皱眉,才转身迈步将她挪到床上,轻轻盖上被子。自己站直了要取皮弁,素心连忙帮手,朱元璋轻声问:“方才我抱阿秀,怎么轻成这样?”
“今年裁衣服,肩背又减了半寸,若不是有了肚子,腰腹恐怕减的更多,每日忧烦各宫的事情,有了身孕食欲又不好,近来睡得也不好,便这样了。”素心蹙眉叹气。
“雨花阁的法师昨日来请安,说皇后娘娘体弱,需要阳气镇着才能安枕。”素心突然想起一事,告诉给朱元璋。“这便不难,以后朕每日来皇后宫中安歇就是了。”朱元璋道。
素心放心的点点头,朱元璋躺上床,素心放下帐幕,熄了内间的灯只留两盏安寝,又焚了安神香,这才退出来。莺儿要说什么,素心先去外面打赵成回去,关了殿门熄了店里的灯,打了小丫头们,这才和莺儿她们几个坐在外间台阶上说话:“陛下今日起每日都在这里就寝,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着。”
莺儿等人点点头,碧痕道:“仿佛听见说要给惠嫔晋位惠妃?”素心点点头:“是的。但我见今日那翠缕的眉目间,不忿的颜色频现,以后恐怕又要多生是非。”
碧痕皱皱眉:“翠缕这些年陪着惠嫔禁足,性情大变,我也见她举手投足多了些戾气,只希望惠嫔不要轻易迷了心智做出什么不智之举。”
莺儿道:“这宫里最大的风向,便是皇后,皇后只要不动,她们再争,毕竟也只是妾室。”说到这里,莺儿忽觉不妥,问素心:“定妃娘娘前日传出有孕,说起来,姐姐们不觉得皇后娘娘如今的情状,颇像定妃当年失子那时怠惰无力食欲不佳?”
素心皱眉打断:“别瞎说!定妃娘娘是被内鬼算计,未必我们宫里也有贼人?”碧痕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明天不如请几位太医来诊脉看看,大家也好放心。”
燕儿也点头道:“若没有自然好,有的话也好早有防备抓到贼人。”几人计议已定,今日轮到碧痕值夜,其他三人便起身回去歇息。
第二日早起朱元璋要上朝,怕惊动阿秀,自己一个人抱了衣服鞋帽出来,碧痕唬了一跳,慌忙站起来伺候他更衣,朱元璋尴尬的笑笑:“怕吵醒皇后,所以出来穿衣。”碧痕红着脸低头只顾着给他穿衣服,也不说话。
朱元璋突然捉住她的手:“若我没记错,你原本是惠嫔宫里的?”碧痕慌忙抽手:“回陛下的话,我在皇后宫里伺候四年了。”朱元璋若有所思,也不多说,待她收拾好衣装,径自离去上朝去了。
碧痕盯着他咳嗽一声,外面打开殿门,看着他的身影远去,低头看着自己被抓过的手,脸上一阵阵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