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霖音现在所面对的环境让她必须为自己,也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做打算,岑鲸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处境比她好,就带着优越感唾弃她待人不诚。
且岑鲸也有心放她,为了让她安心备孕,便顺着她的节奏与她相处起来。
……
七月下旬,萧卿颜偷偷登门相府探望岑鲸,确定她一切安好后,又多问了一句:“燕兰庭何时归京?”
岑鲸捧着杯热水,回忆道:“昨日刚来的信,说是遇上点事情耽搁了,但定能赶在中秋之前回来。”
八月十五中秋,岑鲸的生日。
岑吞舟的生日也是在八月十五,花好月圆合家团聚的日子,却因为岑吞舟而令人百感交集。
萧卿颜脾气大,中秋又不似上元节那般费神,入宫赴宴走个过场就能回家,所以过去几年,她曾不止一次在中秋宫宴结束后回家同驸马一块吃蟹喝酒,喝酒醉了埋怨岑吞舟,一个人毁了两个好节,因为一个是她的忌日,一个是她的生日。
还好从此以后这俩节日将不再被赋予“团圆佳节”以外的含义,萧卿颜说:“赶不回来也不打紧,我们陪你过也是一样的,生辰贺礼我都准备好了。”
岑鲸幽幽道:“你就是想让我看着你们吃螃蟹喝酒吧”
岑鲸不能喝酒,性寒的螃蟹当然也不能吃。
再没什么比忌口期间只能看着别人吃更痛苦的了。
萧卿颜并不否认自己的险恶用心,就着喝茶的动作,含糊道:“合该让你也在这日难受一回。”
岑鲸没听清萧卿颜说了什么,对其投以疑惑的目光,想让她再重复一遍。
萧卿颜假装自己没看懂,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说萧睿先丧子后丧妻,今年中秋宫宴定然不会举办,倒是方便他们私下给她庆生。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没两日,萧卿颜再次登门,从岑鲸这把沈霖音借走了。
萧卿颜嘴上说是近来连绵细雨,她家驸马犯了旧疾,要沈霖音过去帮忙看看。
实际在离开相府后,刚过一条街,她便让车夫绕路去了元府。
元府是萧卿颜的外祖家,萧卿颜的生母——当今太后便是元老爷子的女儿。
萧卿颜把戴了帷帽的沈霖音领进元府,过了大半日后,她又把沈霖音从元府带出来,亲自给岑鲸送回去。
马车穿过坊门,眼看着就要到相府,萧卿颜突然对沈霖音说:“今日之事,绝不可对岑鲸提起。”
还在思考用药的沈霖音一脸莫名其妙,元家有人病重关岑鲸什么事,为什么要瞒着岑鲸?
萧卿颜对沈霖音态度依旧冷淡,丝毫没有要解释清楚的打算。沈霖音也明白自己如今受制于人,乖乖听话不作妖才是她最好的选择,于是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之后短短七八天的光景,萧卿颜又来借了两次人,每次借口都不一样,可每次都是把沈霖音送去元府,给同一个人看诊。
萧卿颜第三次把人送回相府时,挽霜替岑鲸带话,请萧卿颜进府喝杯茶再走。
萧卿颜以为岑鲸找自己有什么要事,便跟着挽霜进了相府。
相府书房现在是岑鲸在用,萧卿颜到时,岑鲸正坐在窗户边看书,见她来了把书放下,说:“昨日闲来无事让人去收拾库房,发现几包重峰产的雨后茶,我记得老师爱喝这个,你替我送一下吧。”
萧卿颜听岑鲸提起她的老师——也就是元家的老爷子,心里蓦地一紧,下意识盯着岑鲸看一会儿。
岑鲸:“这样看我干嘛?”
萧卿颜故意摆出平时的模样,不满道:“还以为你是好心请我喝茶,结果又是来差遣我。”
岑鲸:“这么多年,你也该习惯了。”
萧卿颜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滚蛋!”
让握有实权的当朝长公主习惯被人差遣,亏她说得出口。
挽霜送来热茶后又退了出去,岑鲸支着脑袋看萧卿颜喝茶,见她才喝一口便眉头微蹙,便知她喝不惯雨后茶的滋味,不由得笑了一声。
萧卿颜因这一声笑看向岑鲸,岑鲸却不说自己笑什么,而是道:“一个人在家装病实在无聊,我想回书院。”
原本装病不去书院是因为她每隔几天就要出城去别苑找沈霖音,同书院请假的规律和萧卿颜府上的马车出城规律重合,容易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如今沈霖音就在她家,她不需要花一天时间出城回城,只要在喝药施针那天请半天假就行,不会耽误她去书院读书。
“急什么?”萧卿颜放下茶盏,说:“磨刀不误砍柴工,等把身体调养好了再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