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吞舟没办法,只能每天都带,若是遇不上萧卿颜,就把糕点拿去给同僚分,意外攒下几分好人缘。
大约是因为岑吞舟的态度与众不同,也可能是因为萧卿颜每次来都心情不好,久而久之,萧卿颜除了吃糕点,也会跟岑吞舟提几句自己不高兴的原因。
有时候是被母后骂了,有时候是被太子欺负了,还有一次是身边的嬷嬷太烦,连她喝水太快都要说她仪态不好……
萧卿颜越说越详细,叫岑吞舟被迫听了许多皇室秘辛,也让岑吞舟知道,萧卿颜其实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刁蛮,她就是胆子大,有点社交牛逼症,外加找不准自己的定位。
萧卿颜的生母是继后,也是先皇后的亲妹妹。
先皇后留下一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因为整个皇宫上下只有她跟太子是嫡出,所以她不屑跟别的公主皇子比,只跟太子比,心里能平衡就怪了。
岑吞舟知道,随着萧卿颜年龄越来越大,终有一天她会明白她跟太子根本没有可比性。
周围的每一个人也都会不断地、重复地告诉她提醒她,让她从不服到麻木,再到认清现实,向现实屈服,甚至她可能都意识不到这个过程,就已经变成了和现在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环境的力量,能轻易将个人的意志碾碎。
岑吞舟能做的好像只有看着她被慢慢改变,最后变得和宫里其他公主没什么两样。
直到有一阵子,萧卿颜很长时间都没来找岑吞舟,再次出现时,她没跟岑吞舟抱怨什么,甚至没低头看岑吞舟,就跟岑吞舟说:“我以后不会再来了,总往这跑不合规矩。”
短短两句话,扯痛了萧卿颜的嘴角,之后她尽量不牵动嘴角,低声呢喃道:“可惜日后吃不到你从家里带的糕点了。”
岑吞舟站在树下,安静许久,突然开口对萧卿颜说:“殿下能在这等我一会吗?”
萧卿颜:“做什么?”
岑吞舟:“回家给你拿糕点。”
萧卿颜心想也行,就在树上等着岑吞舟拿糕点回来。
可她没想到,岑吞舟不仅拿回来一包糕点,还避开皇城守卫,悄悄带进来一柄非常漂亮的小刀,和糕点一块递给她:“再有两日就是殿下生辰,这柄小刀送给殿下,作为殿下的生辰贺礼。”
萧卿颜忍着嘴角和脸颊的痛,说:“你这人真奇怪,哪有给女子送刀的。”
岑吞舟仰着头,问:“为什么不能?又没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能持刀。”
萧卿颜想到什么,低声道:“女子拿刀,又能做什么呢?”
岑吞舟:“什么不能做?”
树上的萧卿颜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俯身去拿岑吞舟手中的糕点和小刀。
也是这一俯身,岑吞舟才发现萧卿颜一侧脸颊红肿,嘴角都破了。
萧卿颜拿走糕点和小刀,像平时一样跟岑吞舟抱怨:“太子昨日出阁,自此便可在朝中领职,我跟母后说我也要出阁,我也要站在朝堂之上,母后打了我一巴掌。”
“好疼。”
萧卿颜说着,眼泪从眼眶溢出,满满都是委屈。
树下的岑吞舟:“既然……”
萧卿颜听见“既然”两个字,以为岑吞舟会站在母后那边劝她,说类似“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殿下便好好听皇后娘娘的,不要再任性”这样的话。
结果——
“既然殿下伤了嘴角,就不适合吃糕点了,容易影响嘴角伤口愈合,殿下把糕点还给下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