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清的母亲廖和英面色平静地看完了这一切,对辅导员一群人点了点头,带着自然而然的傲慢跟着进去了。
辅导员也知道邵文清家的背景,虽然被无视,但却并不敢生气,只佯作不知地安排人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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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衍已经等了很久,从不同方向传来的脚步声终于都汇聚到了自己的病房前,发现到脚步声停顿了很久的时候,邵衍忍不住笑了。
邵文清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场面。
邵衍并没有躺在床上,他靠在窗边的摇椅上。比起寻常医院要大且低很多的窗户已经被完全打开,虽然躺在摇椅上,窗框也不过到邵衍腰部的位置。
窗沿上细颈的瓷瓶里盛了一朵孤零零的花,叶瓣并没有完全开出,含羞带怯地垂着头。垂直邵衍手部的位置搁了一套茶盏,袅袅的水汽正从杯盏上方升腾起来,邵衍闭着眼朝天仰躺,姿态很是舒展,嘴角甚至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邵文清下意识打量他,最后在心中得出一个结论——好像瘦了。
也是,住院也有一个来月了,伤成这样不瘦才有鬼,原本已经快和脖子连在一起的下巴缩了回去,多少能看出点邵衍的脸型了,鼻梁也从油脂团中挣脱了出来。邵衍从小的优点就是白,像一团化不开的奶脂一样清透甜蜜的肤色,不论阳光多么猛烈的摧残也没有夺去他这一个优点。现在雪白的皮肤配合比起从前瘦了不少的体型,穿着一套浅绿色病号服的邵衍看着倒比从前顺眼了不少。
邵文清的面色不自觉柔和了许多,但一想到邵衍变成这样的原因,目光又乍然锋利起来。
邵衍已经睁开眼,他转过头来,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邵文清,刚好对撞上他的视线。
门口的对话他听到一些,面前这个青年想必就是他那位神秘的“堂哥”了。这些天在医院里邵衍也曾听邵家父母提起过邵文清的名字,话语里对这个侄子还是颇为欣赏的。
因为某些特殊的“兴趣”,邵衍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多少有些意味深长。
邵文清的来意自然不是探病那么简单,可进门前碰到的学校一行人早早打乱了他的计划,听着身后跟着走进来的脚步声他的脸色变得越发不好看,迁怒般狠狠瞪了邵衍一眼——直直地望进了邵衍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
辅导员刚进屋就被里面猛然后退的人狠狠踩了一脚,表情顿时有些扭曲,可抬眼一看,未出口的抱怨却瞬间又咽回了肚子里。
邵文清也立刻发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刚才那一瞬间叫人毛骨悚然的恐惧仿佛只是错觉,他下意识用惊骇的眼神回望邵衍,对方却已经懒洋洋地把眼睛眯了起来。
后来的这一伙人他没啥兴趣,又懒得交际,干脆就装睡不搭理。
“邵衍,”先说话的是个娇脆的女声,“同学们都来看你了,你身体最近好些了吗?”
“嗯。”
邵衍感觉到她正在走近,有些不耐烦这人自来熟的态度,睁开眼朝她那一扫,心中顿时就笑了。
是个小美人,不过修炼的功夫还不到家,面上嘘寒问暖的,眼睛里的厌恶却浓地快要溢出来了。
想抱邵总管大腿的人不少,其中也不乏跟这姑娘一样既想得好处又要立牌坊的。邵衍脾气原本就坏,被皇帝捧了这么些年,早些时候还忍作没看见,到后来也懒得委屈自个儿了,有一个收拾一个,乖张暴戾的名声从这个时候便传扬了出去。
现在来的这个看模样就是有求于人,邵衍没那点怜香惜玉的慈悲,直接开口懒洋洋道:“站远点,别离我那么近。”
卫诗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三秒钟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看向邵衍的目光是不敢置信的。
邵衍见她还不走,心中就有些烦闷。这一个来月他了解了不少身边的东西,也明白这是一个不能随便把人拖下去打板子的时代,碰上卫诗这样有胡搅蛮缠前兆的,就开始无比怀念自己曾经那段为所欲为的岁月。
所有人都很错愕他对卫诗突然恶劣起来的态度,因为从报名开始邵衍追人的架势实在是太赤诚了,各种名牌奢饰品送个不停不说,态度也卑微到恨不能给卫诗舔|脚。全a大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邵衍这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若非如此,校领导这次也不会刻意来拉拢卫诗解决邵家问责意外的麻烦。可怎么一见面邵衍就这个态度?
在场的不少人顿时就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卫诗身上。邵衍失忆的事情那么稀奇,学校里早就传遍了。可谁知道这事是真是假?说不定就是有什么东西不好面对,才只能装失忆呢。
卫诗出师不利,一肚子早编好的说辞半个字也憋不出来。她也不是能碰钉子的个性,为了进学生会来看邵衍本就让她觉得委屈,现在没被捧着,立刻就跟点着的鞭炮似的炸了。
手上提的一兜水果直接挥手丢地上,她转身就走,辅导员还想打圆场,就听到她边走边高声哭骂:“谁爱来谁来!当自己什么东西呢!”
屋里的众人顿时就有些静默,大家琢磨着邵衍对卫诗忽然大变的态度,想得越深越觉得可疑,邵衍这次住院里该不会有卫诗点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