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主可别光惦记别人,自个的身体也要好好调理,大夫说您是忧思疲倦过度,才生生推迟月信。等病好后可千万注意,免得伤及根本。”
说话间,外头送信进来,尹忠窥见裴炜萤病色,不忍心宣读。
“尹公公,有话直说。”她看他一眼。
尹忠笑脸绽开,温声道:“驸马爷,也就是河阳郡王罔顾朝廷旨意旨意出兵,陛下来信让公主从中斡旋,保全北燕和大齐的和气。”
徐从绎领三镇节度,陛下下旨封为河阳郡王,意在劝其收敛。
可他非但没有进京谢恩,反而集结兵马震慑北燕,和亲的旨意刚刚下达,他这是在打朝廷的脸。
裴炜萤扶着雪青起身,入帐上榻,隔着薄软的帘账悠悠道:“如果这和气是重华和亲换来的,也无需保全。”
“公主,您这是何意?”尹忠浑身僵直,哆嗦着问。
裴炜萤声音懒散,沉默一阵后下定决心,“你告诉陛下,河阳郡王与我夫妻生疏,相看生厌,让他下旨赐和离吧。”
尹忠急了,顾不上什么君臣礼节,冲到榻边跪下,哭嚷道:“公主,万万三思,这个节骨眼上你与驸马和离,岂不是让朝廷陷于水深火热之地,他再无顾忌了呀。”
裴炜萤听得心烦,丢了枕头砸他的脸,喝令他滚出去。
尹忠膝行上前,死死扣紧木榻,哭天撼地,这话要带回去,他项上人头难保。
裴炜萤冷笑道:“不离又好到哪里去?他要打北燕还是要攻京城,岂是我吹几句枕边风就能劝服的?你不如劝陛下和庆王想想如何调虎离山,才有机会驱狼逐虎。”
尹忠哭哭啼啼走出去,看见丹朱雪青忙抹干净眼泪,哑着声音问道:“公主和驸马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和离也得交待个理由啊?”
丹朱翻个白眼,“公主说的,性情不和,你没听见?”
“这才半年,哎呦,真是冤家。”尹忠愁眉苦脸,事情一件没办成,反倒还要带噩耗回去,不禁缩紧脖子,埋怨这瑟瑟秋风。
愁苦着,他灰溜溜登上马车。
正欲启程,公主府外男子勒马停下,尹忠听见他的声音,脊背瞬间挺直,巴望过去。
春雪消融般冷而润的嗓音。
男子苍色圆领袍,身如松柏,笔挺健硕,一双凤眸睇过来,风急叶落,看得人神魂颠倒。
尹忠眯起眼,吩咐侍从,“去打听打听,那是什么人?”
……
下半夜,乌鸦啼叫的凄惨声惊醒裴炜萤,她一骨碌坐起来,见雪青撩开灯芯捧着灯过来,心中踏实许多,问道:“他还没走?”
雪青摇头,放下灯的一瞬,她已经穿上鞋离榻。
行至月下,裴炜萤拽紧肩头翠帔,墙头树影姗姗,唯有男子的身影岿然不动,他望着皓月当空,萧瑟的秋风吹过,撩动钻出发冠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