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当侍女的管得了主子的事?
丹朱瞧见裴炜萤支着下巴,斜斜照入的光打在她手指上,朱赤色胭脂点着唇瓣,慢悠悠涂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早先在蔷薇花架旁,她站在廊庑底下,公主面红耳赤拽着裙摆走出来,唇色鲜艳裹着水光,远远朝身后的驸马递了一眼,面上维持着高傲。
她只依稀听到什么“趁早死心”,公主临走前还发狠地剜他一眼。
想必驸马也请过公主回原州,遭她拒绝了。
丹朱把木匣子打开,默不作声和雪青挑选发饰,忽见窗外门口站着位中年妇人。
丹朱回来后,新奇道:“是那位李将军的夫人,怕公主在灵州过不惯,送来许多金银器具,连公主爱喝的茶叶都送来不少,还送我一对金镯子呢。”
“咣当”一声放在妆台上,裴炜萤噙起笑来,故意拿起迎着日头看,光耀炫目,耸拉着眼皮扔给她。
“这是有求于我们了,好歹她也是灵州有头有脸的人,看她有什么事。”
丹朱领会,不多时安排李夫人在正堂入座,正和她寒暄,苦闷掏不出话来,听见珠帘清脆,裴炜萤面孔端雅含笑,在正中坐下。
李夫人忙起身见礼,裴炜萤一双眼睛淡淡掠过,“夫人请坐,不知所为何事?”
如今灵州归河东管辖,左沛灰头土脸拖着残兵早退回去,徐从绎看似拿下灵州,可归根结底守城之人是季临。虽说夫妻一体,但是灵州城内大小官员心里门清,他们的顶头上峰是长陵公主。
灵州并黛县划为公主封地,灵州城内早已传开了。
李夫人笑道:“公主初来灵州,身边又只有两位姑娘,难免腾不开手伺候公主。臣妇家中仆妇粗鄙,但小女年十六,久闻公主芳华凤仪,愿随行伺候公主起居。”
这李将军守城坚毅,深得民心,裴炜萤犯不着要人家的女儿来她身边当侍女,心里已经明白李夫人的用意。
她端起茶杯掩唇,热气爬上眉眼,熏出几分温柔,“夫人好意我心领了,可姑娘家芳龄十六正是嫁人的年纪,不可耽误。李小姐可有婚配?”
李夫人心思敞亮,道:“尚无。她自幼在家中读书绣花,没见过许多世面,若能得公主提点也是她的造化,是公主赏赐的恩泽。”
“李夫人说笑,倒不怕我连累了小姐。”她笑中带着揶揄。
长陵公主性子霸道嚣张,骄横不讲理在灵州也是出了名的,要不然帝后最宠爱的小女儿怎会没人敢求娶,到头来烫手的金锭送到徐从绎手上。
她来时打听过夫妻二人只匆匆见过一面,徐从绎已经回了原州,若是感情好怎会留她独身在此?
李夫人收拢思绪,略有局促,搜肠刮肚挑拣用词,生怕得罪了这位贵主:
“不瞒公主,如今灵州易主,军民人心不齐,可朔方失灵州大局已定,我家夫君也无力回天。若是季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