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曼珍被吵醒,睁眼看见芭姐的脸,吓一跳。
芭姐反而也吓一跳,赶忙去照镜子,我怎么了,有那么吓人?
倪曼珍起身,背朝芭姐换衣服。芭姐正好转过来,看见她背上的烫伤疤痕。
听说小时候出了事,父母都死了,就她一个人活下来。想到这里,芭姐心软,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叫死妹仔搞快点。
我可是领班,三年来的出勤记录要是毁了,你就、你就
好啦。穿好衣裳,连耳环也戴好的倪曼珍推着芭姐的臂膀出了门。
楼道挤满了人,拉了封锁线。芭姐起得早,已经打听清楚了,她叫倪曼珍别看,拉着她赶上小巴,挤在满酸臭的人堆里,才开始说,住楼上的两个古惑仔死了,可能是力兴社做的。
倪曼珍奇怪,他们不就是力兴的?
昨晚力兴社油麻地的好几个场子都出了事,而那两个仔还悠悠闲闲去吃打边炉,一看就是二五仔嘛。
是嘛,有这么傻?
傻不傻不知道咯,反正人死了,让人怪害怕的。芭姐看了看倪曼珍,不过你以后不用怕了,不会有人再骚扰你。
没有他们,也有别人。倪曼珍垂眸。
倪曼珍原来在卡拉OK伴唱,经理很苛刻,稍微一迟到就会被克扣工钱,不过她辞职的主要原因是庙街那边毛手毛脚的客人太多。
之后倪曼珍就来快餐店工作了,三班制,其余时间出去做兼职,派传单、送餐,有时也帮人打字。
芭姐说,做这些没前途,做服务生混不下去了做小姐的大把都是,你年纪轻轻的,去读个会计班,以后进写字楼工作。
倪曼珍攒了点钱,报了会计班。
早晚要经过的太子道,一周又要多走一两回。
给别人顶班,但没有人和自己换班,在柜台前忙了一整天,深夜,倪曼珍终于下班了。芭姐说约了人打麻雀牌,让倪曼珍也去,倪曼珍说不去了,回家睡觉。
倪曼珍换了衣裳,出店门看见对街红色电话亭有个中年男人。
她敛眸,沿人行道走一直往前走。
中年男人挂了电话,在对面跟着。
穿过两个路口,快要到倪曼珍上会计班的地方了,沿街细蓉摊的老板招呼她,阿珍,来吃面?
倪曼珍笑了下,走到摊位前,就来两碗。
两碗?那听过的嗓音自斜后方响起,倪曼珍倏地转身看去。
段颜希五官端正漂亮,一双眼却是邪佞得很,他睇着倪曼珍,又说:请我吃啊?
倪曼珍环顾左右,已不见那中年男人的身影。她咬唇,你是昨晚?对不住啊,我不是有心的,你要吃面?我帮你付
吞吞吐吐的话语被段颜希打断。
你以为我找你算账啊,我来吃面的。你一个人能吃两碗?
倪曼珍一愣,我帮朋友带的,朋友在前面麻雀馆打牌。
段颜希微微偏头,哪家?
啊?
啊是哪家?
我们好像不认识吧。倪曼珍愈说愈小声。
段颜希倾身,把手肘搭在流动餐桌的后视镜上,好似半环住她似的。大拇指指腹摩挲嘴唇,他笑,现在就认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