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是“嗡嗡”的响声,混杂着金妃趾高气昂的谩骂。不知是过了多久,卫嫱也不知晓对方究竟是气出够了还是骂累了,终于,手底下的宫人将她的身形松了开。
她自地上慢慢站起来,裹紧了外裳,头重脚轻地自浣绣宫的方向走去。
昨夜风雪尽融,浣绣宫的宫阶上仍有些许湿意。当她苍白着脸色推开宫门时,却发现喧闹的庭院此刻寂寥无声。
片刻,有一名宫人上前,将卫嫱领至后院。
“卫姑娘。”
对方声音轻柔,隐约带着些许怯意,同她道。
“昨日深夜,圣上遣了太医院的御医前来为月息妹妹诊治病情,春霖姑姑亦为她收拾出一间小院养病。我一直在屋中守着月息,她今日清晨方转醒,适才又服了一次药,如今身子已无大碍了。”
闻言,卫嫱心中大石终于落下。
她用手语说了声“多谢”,而后只身一人推门进屋。
和煦的光影随着这一声门响倾洒入户,笼在月息单薄的身形上。对方原是正靠着床栏喝药,一见了她,立马挺直了薄背,一双眼也朝她凝望而来。
“阿嫱。”
月息轻咳了两声,“你回来啦。”
大病初愈,少女面上毫无血色,声音也格外喑哑。
叫卫嫱只瞧了一眼,便立马红了眼眶。
月息赶忙放下药碗,来牵她的手。
“阿嫱姐姐,莫哭莫哭……你你,你千万莫要哭。月息不会哄人的。阿嫱姐姐……”
她的声音明显变得慌张,“月息在呢,月息好好的在这儿呢。你莫要哭啦,你看,我的病已经快好啦!还有春霖姑姑,她同我说,以后你与我便住在这后院,再也不用同那群人挤同一间屋子了。阿嫱姐姐,你这般漂亮的一张脸,千万莫要哭花了……”
卫嫱回握住月息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着,红着眼眶点头。
窗外晨雾散去。
月息又沙哑着嗓音,哄了她许久。
终于,见她的情绪平复下来,床榻上的少女扯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轻声同她道:
“阿嫱,多谢你。你待我真好。”
卫嫱的两手被她攥握住,说不出话。
紧接着,她又听见月息轻声:
“阿嫱,圣上待你也真好。”
极轻的一声,仿若一道极淡的风。轻微的晨光自少女面颊上掠过,她抬起头,看见月息满带着羡慕的眸色。
是啊,月息羡慕她。
羡慕她生得漂亮,有一副好皮囊。
羡慕她能在御前当差,得圣上青眼。
羡慕她能让春霖姑姑发话,予她特殊相待。
可月息的眼神,却与浣绣宫的那些散役不同。
她的眼底有羡慕,却并无半分嫉妒。
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