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朝提过先生想来,可她不敢,不敢让他来听到这些乱七八槽的声音。
先生那样的人,生来便是行走于世间的清风明月。上次将他衣衫染尘,已经让她愧疚了好久。
他到底还是来了,春季已到尾声。他在这恰到好处的天气,一下一下、极有耐心地敲开了污秽的门。
来人一身白衣,浅淡开口:“我来吃豆腐。”
门打开的时候,一阵和风吹来,卷起左灵的发丝。
她神情紧张,将他一把拉了进来,急匆匆跑到厨房煮豆腐去了。
她动作很快,火烧得猛烈,以至于他尝到那粗糙的口感时皱起了眉头。
而左灵只是绞紧手指,期盼他快点吃完回去。
很快宋淮书就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忙慌。
隔壁撞击的声音很大,伴随着污言秽语。女人故意大声呻吟,以此让男人获得快感。
他手一松,勺子掉落在碗里。
宋淮书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他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婉转在男人身下的。
他努力克制着厌恶,声音平淡:“这就是你不让我来的原因?”
左灵听到这些声音,没有脸红,反而苍白,嘴唇紧紧抿起,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先生……听到了……
“是因为没有银两?”
左灵想起弟弟背过的一句话:何不食肉糜?
难道做这事是因为喜欢吗?
见她不回答,沉默了一阵,他问道:“你可还有银两?”
想到袋子里仅剩的几个铜板,她的眼泪无声落下,一滴一滴砸在衣服上,连水花都溅不起来就被穿出毛球的布料吸收进去。
他又问道:“你接下来怎么办?”
这下她的腰都弯了下去,想钻到桌子底下。
说什么呢?说她也要开始伺候男人了,在她十七岁这一年,为了活命。
宋淮书起身蹲到她面前,扶正她的身子。他这才摸到这个少女是多么纤弱。
她的模样让他疼到窒息,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跟我。”
左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地看着他。
说完之后宋淮书就后悔了,舌尖几经轮转,在她目光看来时,却坚定了这个想法。
她的身子不容别人侵犯,她的眼睛应该永远纯洁清澈。
他有些僵硬地握住她的手:“你跟我。”
左灵倏地收回手转身往门外跑去,却在门口停下脚步,因为他在问她:“左朝怎么办?”
手指一根一根蜷起,左朝怎么办?
那孩子那么听话懂事,几乎没给她惹过麻烦。而且,那是她唯一的牵绊了。
宋淮书走到她身前,他说:“你跟我,我将毕生所学授予他。”
她缓缓抬头看去,先生容颜如旧,眉目具是正直之气。
隔壁男女交合越发激烈,先生……也会做这事吗?
他将腰间钱袋解下来放到她手上。
沉甸甸的,左灵怎么也没想到先生随身带了这么多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