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直不停,鹅毛般的雪纷纷而落,午时风起,卷起地面的雪碎,寒凉刺骨。
监生们在各自的学堂中挤着,一个个都把手揣在袖子里哆哆嗦嗦,根本不想出门去会馔堂用饭。
“太冷了。”
兰钰即便把自己裹成球,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坐在桌前哆哆嗦嗦的跟江眠月说话,“明天要带手炉来才是。”
手炉……
江眠月忽然想起自己在寿宁节时,祁云峥塞给自己的那个手炉,后来结束回国子监的路上便顺手还回去了。
那手炉确实暖得很,手一暖,身上各处仿佛便都暖了。
“我忘带了。”
江眠月一面数着手中的名单人数,一面说,“这天气确实得要手炉才是。”
“我跟你一起用,眠眠。”
兰钰大方极了,“大不了我让人去宫里取一打来。”
“……”江眠月用异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倒……也不必。”
说完这句,江眠月低头看了一眼名单,“啧”了一声,“我数到哪儿了?”
身为斋长,江眠月还是认命的前去会馔堂给其他需要用饭的监生们领饭,刚出门,便看到吴为手中拿着一把伞,艰难的替尹楚楚撑着,尹楚楚捉着他的袖子,心情似乎不错。
江眠月笑着看了一眼,心想他们二人着实不错,若是真像兰钰说的那样,他俩能成一对儿,倒是一桩美事。
刚想到此,便听到尹楚楚开口道,“没想到你这重量,此时还是挺有用处的。”
“嘿嘿。”
吴为憨笑。
江眠月便只见这厮一步一个脚印,沉甸甸的“嘎吱嘎吱”踩在雪上,极为平稳,风大雪重,他走在前,寻常人根本拿不稳的伞,此时在他的手中稳如泰山。
就这样,尹楚楚躲在他的身后,就如同躲在庇护所的后头,风吹不着,雪刮不着,自然是心情大好。
江眠月一时无言。
她如今可以确认,吴为可能确实对尹楚楚有些意思。
但是尹楚楚对吴为……
恐怕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一天很快便过去,到了下午,江眠月手上的名单也已齐全。
今日风雪大,祭酒大人没有要求各位斋长去敬一亭,江眠月听到这个消息,却着实有些头疼。
去敬一亭的事情取消了,那骑射场呢?
祭酒大人昨夜已经与自己约定了在骑射场见,可如今大风大雪,祁云峥也未说骑射场的事情取消,难道说他们要冒着大风雪练习吗?
到了傍晚,江眠月看着书,等待课业结束,却忽然听到坐在前边的李随大喊一声。
“雪停了!”
“居然真停了,我还以为会下很久。”
有人附和道。
江眠月惊愕的往外一看,只见风一吹,槐树树枝上挂着的雪纷纷而落,淅淅索索掉在地上,十分好看。
而那一日几乎都没停过的鹅毛大雪,便这样莫名的停了。
天黑的很快,江眠月来到骑射场时,骤然风起,风卷着雪碎刮在她的脸上,将她白皙的脸吹得有些泛红。
祁云峥还未到,骑射场上一片空旷。
厚厚的云仿佛被风吹走了些,露出如圆盘般的月亮,将骑射场照得皎洁一片。
月色掩映着雪色,处处仿佛都浮现着辉光,周围很是明亮,可以照亮整个骑射场。
忽然,她仿佛感觉到什么似的,缓缓抬头,却看到月色下的雪地上,远远地,一袭黑衣单手牵马,步伐平稳,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
马儿在他的手上宛如听话的小马驹,马屁股上挂着两幅弓箭和无数只长箭,不过多时,便来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