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煦说:“这和以前不一样。我以前就是画画图纸和选合适的材料,每次也都是和工程师合作,勘量数据都有专业的工程师,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想做建筑,就得先自己做工程师。”
许老叹了一口气,看着小徒弟忧虑忡忡的表情,倒是觉得好玩了起来。
他又说:“你都跟程教授住一个屋下了,怎么还愁这些啊?”
小年轻看起来更苦恼了,又说:“老师好忙啊,我不敢打扰他。”
“瞎说,他哪来的忙。我还不清楚他的能力,就算带课题也都是在学校里面,他回到家,那时间可都是你的了。”
许老话里有话,可汤煦也就是听懂个表面意思,还没能来得及高兴,想到明天程博昊又要回国了。
他垮下表情说:“老师明天也要和您一起走。”
话题绕道程博昊身上,汤煦看着许老脸上笑意颇深的表情,又问道:“您和老师认识多久啦?”
许清树故意逗他说:“哎哟,这我可记不清了,当年他出生那一年,我可是正好在国内,还去吃的满月酒咧。”
老人一边给跟他说,还拿手势比划,跟着老顽童一样,惹得汤煦没大没小地说:”好想看老师小时候的样子啊。“许老教授却有些唏嘘:“当年啊真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不点儿,也不怕生人。程家添了一个孙子,是真高兴的事。他父母也都是老师,原本就是在Q大念书结识的一段好姻缘,结婚后就回国了,生下博昊一年后,飞回来参加母校的校庆,遇上了空难。那架飞机上的人都没能回来,博昊就过继给他二叔了。”
老人忆起伤心事,又叹道:“这好好的人,真是可惜啊。”
汤煦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想说些什么,又想再问些什么。
最后却只说:“幸亏还有您心疼老师。”
【第十七章】
温哥华的春季就跟以阴雨著名的伦敦一样,又比伦敦温和,跨越整个冬天和春天,一个多雨又忧郁的城市。
小年轻在刚过去的冬天遇见这座城市罕见的寒潮,一向怕冷在教授家里被张姨和老师关照着也并不觉得多难熬。近连几月的雨水,他也不觉得多厌烦。
从许老家里出来时候外面天气还好,他预定的出租车才开出一段时间,又开始下起了雨。
许老给他拿了几本书,都是老人自己收藏的珍贵资料,给他带回去看。
也给他说了不少程博昊的事情,许清树真是难得有机会能和别人谈论他这个小辈。
老人说,程博昊才来温哥华的时候,许清树本意是让他也住在他那儿,一切都给他打理好,程博昊却坚持住在学校宿舍里。后来读完三年研究生,直接就留校任教。
许清树说你不知道他才来的时候有多难相处,我可是耍尽办法让他陪着我喝茶吃饭,让他来我这边陪我下棋练字。他知道我是对他好也没有发过脾气,磨了他那么多年,和他说话才能说到心底里去。
就连许清树都说,程博昊其实是很难相处的人,想进他心里,唯一的办法就是花时间去磨。老人是因为疼惜他一个人在外国他乡,把心捂热着对他好。
可是从小到大,程博昊就一直对他好。
原本答应研二月华师姐晚上要去学校讨论要投的一个四月国际建筑比赛的稿,他们整个专业是一个队,周正领军,他和李月华当主力,挑战欧洲古典建筑的设计。
只是从许老家里出来他就改了主意,和周正电话沟通说今天晚上他得先回家,关于参赛的项目讨论,他不能去参加。
李月华也为他说话,一向原则性强的大师兄,竟然也轻易好说话。
汤煦又打电话和程博昊说,他晚上回家吃饭。
程博昊让他等会儿再挂电话,听见老师在电话里面和张姨说话,又问他:“想吃什么?”
汤煦握着手机,脸上不自觉就带上笑,他说:“老师,您总问我想吃什么,可是张姨说过要是能做您说喜欢的菜,她做饭就更高兴。”
程博昊的声音在电话里比平时更低沉,男中音通过话筒清晰传过来,心情难得这样明显能感染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