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拙言说,“我也是念书的时候和苏望办公司,虽然忙一点,但是感兴趣的话会很充实,看你自己的意愿。”
裴知说:“你兼顾不来的话,这几年就先当投资,怎么样?”
不动心是假,庄凡心看向庄显炀和赵见秋,那二位只面带微笑,对于他的感情和事业向来不作干预。他横下心,举起酒杯去碰裴知的杯子,答应道:“哥,为silhouette干杯。”
自出事后,庄凡心一直没去过公司,在股份转让的相关手续陆续办完后,清早,他和裴知一同出现在silhouette的设计部。
刚一露面,所有同事一窝蜂地冲过来围住他们,庄凡心忍不住忐忑,他的一切隐私已被众人知晓,可怜的,绝望的,包括性向和情感。他微微颔首,数月利落能干的形象一时之间变得窘涩。
热情包裹着他,样衣师严师傅嚷道:“庄总监,秀前你说请我们大吃一顿,还作不作数啊?”
“就是就是!”
几名设计师纷纷起哄,“我们每天都盼着呢!”
庄凡心讶异地抬头,望着大家,没有人揭他的伤口,也没有人表达出同情,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秀展圆满结束,这些奋战的同仁起哄讨一份奖励。
他咧开嘴,不太自然,有股笨拙的欢喜:“今天我请客,地方你们随便挑。”
一片吱哇的尖叫,裴知甚至带头起哄:“千万不要客气,庄总监已经是silhouette的二老板了,大家狠狠宰他一顿!”
庄凡心被热闹烘得额头沁汗,绕过这一群疯子,在办公室门口瞧见温麟,那孩子杵在那儿,目光切切的,眼圈泛红像是要哭。
“干吗呢?”
庄凡心踱去,“两个多月没见,也不欢迎我一下?”
刚说完,温麟把他熊抱住,受委屈的小弟抱大哥似的。“总监,听说你要回美国了。”
温麟开口,“我舍不得你,你走了,我给谁当助理设计师啊。”
庄凡心安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我念完书就会回来了。”
他把温麟拉开,“你记不记得我嘱咐过你,以后要听裴总的,帮他做事。”
温麟更难过了:“后来出事儿我才想明白,你那时候就打算走了,对吧?”
庄凡心笑着说:“以后即使回来,我从事的应该是珠宝设计了,你要认真点,跟着裴总多看,多学,也许我回来时你成了正儿八经的设计师。”
温麟保证道:“我一定努力工作,不给你丢人。”
庄凡心没什么要交代了,走进办公室,把一些私人物品收拾好,干干净净地与这一方天地告辞。
道别的宴席上,大家互相揭短,共同展望,除却庄凡心入股silhouette的好消息之外,裴知今后不再进行造型师的工作,专心做一名设计师。笑开场,哭结尾,杯酒盏盏不停,一张张花了妆的脸,最后举杯相送,祝庄凡心一切如意顺遂。
两天后,国际机场,庄显炀和赵见秋去托运行李,往来的人潮中,顾拙言和庄凡心面对面告别。这光景多眼熟,闪回那年的榕城机场,也是顾拙言独自来送庄凡心一家三口。
“已经联系了学校,回去会尽快办手续。”
庄凡心说,“八月底新学期开学,到时候我又变成大学生了。”
顾拙言计较道:“赶在学校放假前办完,回来过暑假。”
庄凡心答应:“好。”
只一个字,却吐得很慢,像是在为后话犹豫,“前段时间你耽误了不少工作,等忙完,我开学时你能不能去洛杉矶一趟?”
顾拙言似乎猜到,但惯会装蒜:“要陪你入学么?”
庄凡心迫不及待地坦白:“我想让你见见我奶奶,还有……我爷爷。”
顾拙言心中熨帖,在离别的机场光明正大地拥抱,不远处,庄显炀和赵见秋正在朝这边走,他仍不松开,附在庄凡心耳畔情不自禁地笑了。
“怎么了?”
庄凡心问。
“没什么,想起当年在机场送你。”
顾拙言说,“你惊天动地地扑过来吻我,如今一比,感觉好他妈平淡啊。”
庄凡心哭笑不得,时间不早了,他该过安检去了,却紧环着顾拙言的腰不松手。他也贴住那耳廓:“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