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院门口看守的护卫见到灵稚,依旧一副沉默寡言的神态,恭恭敬敬的,就如今晨他到门外四处走了半圈,无人上前干扰他。
灵稚抱紧怀里的小包袱,越过门槛时心跳忽然开始加快。
他的脑子这一刻飞快地转了一下,脱离迟缓与游离,想道:他自由了,他真的要回雾清山了。
太师府门外延伸的一段路,清净无人,灵稚慢吞吞地走,心绪波澜,渐渐地恢复风平浪静。
视野后退,四周开始喧闹起来。
街巷人潮如水,耳边传来许多吆喝声,贩卖声,许多奇妙纷杂的声音混在一起。
灵稚仅有过的少次离府的经验,出了门就坐在轿辇内,有随从侍候打点。
轿辇给他足够的安全空间,隔绝外物的干扰。
他面对满街的繁华,眼前楼宇临立,更远的高楼巍峨庄严,燕都城华贵肃然。
过往的行人似乎都在看他,又似乎没有理会。
灵稚紧了紧怀里的小包袱,紧张得不知所措。
他的反应一切都是生涩的。
灵稚接触过最多的人都在雾清山周围的村子内。
雾清山山岭绵长,方圆数里,一个村能有几十人已经算是规模最大的村庄了。
他跟李夫郎的男人赶过几次市集,可一处小小城邑的街市又如何与繁华巍峨的燕都城相比。
灵稚有点不安,人太多了,主城一眼似乎望不到头,楼宇四起,高墙雄伟,哪里才是城门的方向呢。
他神色无措地朝周围留心张望,看到一位面目和善的面摊老伯,才拖着步子小心翼翼地往面摊靠近。
灵稚向面摊老伯问路,他声音轻细,街上又闹,说话时老伯听了两遍都没听清楚。
灵稚扯着嗓子用力问:“您知道雾清山怎么走吗——”
喊完就觉得喉咙有点不太对劲了,他咽了咽嗓子,专注地望着老伯。
老伯勉强听清楚了,皱眉,摇摇头:“雾清山?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灵稚眉眼充满失落。
很快,他揉了揉肚子,视线落在面摊上。
灵稚胃口一直很小,白天在府里就吃了点果子。
许是他出府后太过紧张所致,此刻竟觉肚子空空,手脚虚软,饿得慌。
老伯顺着他那双黑凌凌的眸子一看,乐呵一笑,问道:“要不要来碗阳春面?”
灵稚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哦……”
又乖顺地道谢:“多谢伯伯。”
他拎起小包袱坐在面摊前支起的帐子底下,摊子小,就放了两张方桌,四条长凳。
灵稚将小包袱放在桌面,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
他睁大眼睛,观望街边往来的行人,等老伯伯端来煮好的阳春面,他又乖巧地说了声谢谢,
老伯从没见过如此有礼温顺的孩子,且还生了一张漂亮的脸,从衣着举止上看,应当时哪位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公子。
灵稚吃面条的动作斯文,小口小口地吞嚼,太烫了还要吹凉一会儿才放进嘴里。
旁边的方桌坐下一位男客,吃相爽快利落,哗啦啦吞完一大碗面,结账走人时,灵稚面前的一碗阳春面还剩下一大半呢,看起来都没吃多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