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沥沥,轩窗飘进的水珠冰凉地贴着肌肤。
灵稚裹在衣袍下的身子微微颤抖,却执意没从轩窗离开,而是望着外面这场绵延不停的雨,脑子一幕幕的回放许多画面。
醒后,他的记忆便住在雾清山那日之前,无论萧猊如何说,那些都不是他的回忆。
他知道黑夜里有一双眼睛时刻地盯着他看,那个人拘着他,不让他回雾清山和君迁在一起。
灵稚想起那人俊美阴骘的脸孔,不由瑟缩。
他说他是君迁,这分明在撒谎。
他的君迁就像天上的明月,才不会滥杀无辜,不会露出让他畏惧的神色。
灵稚嘴角悄悄牵起一抹虚弱的笑,他不知靠在窗上多久,隐约听到有人正在门外轻扣门扉。
他吓一跳,外面的小奴才小声道:“小公子您睡了吗?近些日子倒春寒容易凉着身子,望小公子早些休息哦。”
奴才忐忑,这是太师阴着脸命令他过来对小公子说的,太师说小公子一定靠在轩窗外吹风,叫他务必请小公子回床榻里休息。
灵稚静静望着门口的方向,整个人被夜色淹没,垂首不语。
半晌,奴才露出哭腔,听那稚嫩的声音年纪尚小。
“公子,奴才求您尽快歇息吧,若……若您不歇息,明日奴才就要受罚了呜。”
……
灵稚拖起软绵绵的步子回到床榻。
他好想君迁,他的君迁被这个逼他的坏人杀死了。
滚滚的热泪落进枕芯,灵稚再次陷入浑浑噩噩的虚无迷茫的梦境里。
一连三日,灵稚都没有再见到萧猊。
刘总管每日会亲自为他准备热水洗漱,吃食丰富,有许多果子。
灵稚吃的东西依旧少得可怜,药汤也喝得极少,实在饿了就拿几枚果子吃,吃相斯文缓慢,一枚拇指大小的果子能安安静静的咬上许久,刘总管看见都着急。
灵稚其实不是特别想吃东西,他吃果子是因为太想雾清山的一切了,吃果子是为了雾清山的回忆。
因此灵稚本就虚弱的身子因为没有得到良好的环境静养而恢复,他变得愈发消瘦,黑凌凌的眸子失去神采,脸蛋瘦尖,更显的眼睛大而可怜。
这一切萧猊都看在眼里,却无力改变。
他希望灵稚看不见自己时至少能安心将身子休养起来,若他真的想回雾清山……
若真的想回去,萧猊可以派人安全送他上山。
可如今灵稚拖着这副身体如何能走,萧猊百般忍耐藏匿,尽量不出现在灵稚的视野内,却万万不会放手让他离开。
这副虚弱的姿态,怕走不出半个燕都城就会昏迷不醒,他怎么能顺了灵稚的心思。
灵稚恨他已经不止一点,若能让他留在太师府先将身子养好,别的暂且日后再看吧。
萧猊想是如此,但在白天时窥见灵稚愈发消瘦的姿态,心中隐忍的阴骘和愠怒也随之渐深。
太师怒,府中的下人们日子都不好过,战战兢兢,唯恐呼吸重了点儿吵到太师被罚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