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猊轻抬手,杯中酒一饮而尽,余光瞥见萧楚闪避的视线。
他懒懒靠在椅背,酒水洇湿了萧猊因长久取血而显得微微发白的唇。
他将杯之置在虎口把玩,漆黑深邃的眼眸细光流转,高深莫测。
“酒是好酒,就连这青玉仙琉杯,也是独一份。”
炉子内的火炭一声炸响,萧猊温和地将青玉仙琉杯轻放,笑着说道:“师兄该不会以为我还会着第二次道吧。”
萧楚低头,如无其事道:“师弟何意?莫非是就不合你的心意,还是……”
萧猊嘴角一弯:“怎么,莫非师兄还没有想明白?”
他撑起下颌:“师兄可是没想好如何找借口,以此糊弄我禅心飘雪不是你抹在酒杯上的?”
萧楚猛地抬头。
萧猊手指抵在下颌前,眼波含笑,却叫人毛骨阴悚。
“我没死,师兄很失望吧。”
萧楚勉强牵出一抹笑,往后退几步,脸色苍白。
“师弟说的什么话,我请你来喝酒,师弟却说什么禅心飘雪,此话何意?还有……我、我没对你下过毒!”
萧猊目光怜悯,却无丝毫情分。
他看着萧楚慌乱的脸色,口吻平淡:“我中毒醒后不久就有了证据,师兄可知……为什么我回到燕都第一时间差人把你送走,”
萧猊笑笑:“还不是怕控制不住自己。”
“此地虽然幽僻,但只要师兄乖乖永远地留在这里,我保你一生锦衣玉食,悠闲安逸。”
他恍若叹息般一顿:“可师兄为何要急着见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
萧楚脸色惊变,嘴边欲出的话全部哽在喉咙。
萧猊眉眼柔和,俊美的脸孔在飘起的纱帘下显出几分阴冷沉静。
萧楚脊背冰凉,他一退再退,直到整个人抵在红鼓敲面,浑身脱力般撑着鼓槌勉强稳住身形。
他舔了舔唇,宽袖下的手指捏得泛白:“师弟的意思是……是要杀了我?”
萧猊微微弯起唇角,指尖把玩的青玉仙琉杯似无意手滑般落在地上。
他目光悲悯,素衣配簪,若仙高洁,手段却如地狱修罗,杀人不眨眼。
“师兄自幼愚笨,这一次恭喜你终于猜对了。”
萧楚厉声打断:“不可以!”
萧猊挑眉,来了兴致:“为何呢。”
萧楚手脚哆嗦,竭力寻求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师父于我们……亲如骨肉,恩同再造,他临终前嘱托过你要一生护我……”
萧楚喃喃自语,像是找到一剂定心丸,连连点头:“对,你要一生护我,这是师父要求的,你是师父的得意门生,莫非想违抗师命?!”
萧猊忍俊不禁,轻拂宽袖。
他悠闲道:“我念师父独身一人在底下寂寞,早些送师兄过去陪伴,也算尽自己的一份心意。”
萧楚手臂一抖,浑身汗如雨下。
他再支撑不住,整个人挨着鼓面直往下滑。
溜进小楼的风将雾蓝衣衫吹得微微飘拂,萧猊犹若俊美谪仙,居高临下,既悲悯又冷漠地看着萧楚。
萧楚颤抖地擦去眼皮沾的汗,咽了咽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