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肉没吃到,反被对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摆了一道,尤鸿远心下愤恨难平,不做点什么,他的心结难开。
“嘿嘿,尤大人似乎不太认可啊。”宋献策道,“也对,哪有自己夸自己的,不过这义民二字的称号,可不是我们自封的,而是一位大人亲笔赐的,应该名正言顺吧,尤大人?”
“谁?谁说你们是义民了?”宋献策的话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尤鸿远就有些不安了,这涿鹿商社别是真有什么背景吧,不过转念想想也不奇怪,若是身后无人,怎敢如此大胆,将自己的家眷给绑了。
“尤大人,白师爷。”宋献策从怀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封信递过去,“二位一看便知我是不是妄言了。”
他这两天牛刀小试,完美地复制了一份贺知州的信件,包括信笺末尾的私人印信都弄出来了,相似度在九成以上,宋献策自信,就是贺知州自己也未必能识别出来,是以现在能放心地将赝品交出去。
不过此事宋献策并未声张,只私下向志文提了一下,毕竟这事儿一旦传扬开来,以后见了贺知州,面上须不好看。
尤鸿远一反以往都是白师爷先看的常态,抢先把信拿到手中,打开看了起来。
“大人,大人?”那信不长,仅仅一页纸而已,但尤鸿远看完后明显是在发呆,白师爷不得不低声提醒。
“哦,白先生,你也看看吧。”尤鸿远把信递了过去。
白师爷速度很快,只最后在落款的私人印信那里愣了一会儿,随后长叹一声,他的判断与尤鸿远一样,这封新任知州贺大人的信是真的,信里那份遣词用字的功力,信上笔走龙蛇,非十数年不能写出来的字体,还有信尾那方印信,他不相信眼前涿鹿商社这些人有胆量和能力造出来。
“宋宋小弟,是吧。”这是尤鸿远自进了院子,第一次正式称呼宋献策,声音被他刻意弄得温柔异常,眼神幽怨地看着宋献策,既然有这封信,为什么还藏着掖着的,心中一句麻麦批被他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既有知州大人的引荐,为何不早些拿出来?弄得你看,伤了和气。”
尤鸿远刚才心里发狠,想要报复的念头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之所以发呆,是他看信的时候,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涿鹿商社耳熟了,前任知州尚未离任时提过一次,说不可为难一个叫涿鹿商社的,只是他当时没有主政保安,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不久就忘了。
身为同知,似乎他并不用怵知州,但这也分人的,尤鸿远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他是以举人身份荐的官,先天上在人家这进士面前就要矮一头,又没有强力背景,怎么和人家一州正官斗?知州表面上拿他是没有太多办法,但是可以通过朝中的同年和老师弹劾他啊,尤鸿远孤魂野鬼一个,如何经得起群殴?
至于请范家动用关系帮他,别闹了,事情都没办成,范家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宋献策笑笑,话里有话地说道,“我倒是想亲手把信递到尤大人面前,可也要有机会才行,前几天我们的拜帖和礼单,不是都被扔出来了么?这信要是在里面,下场却也难说的很。”
尤鸿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宋献策此言意思很清楚,贺大人这封信得在这种面对面的场合拿出来他才放心,尤鸿远却是没有给过机会,要是随拜帖和礼单一起递进去,谁知道后果是什么。
这一点,恐怕尤鸿远自己也不能肯定,要是那天随礼单一起见到了这封信,他会不会恶向两边生,把这封信毁了,从而彻底与贺知州和涿鹿商社为敌。
正文第426章会面小王庄(4)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不得不说,白师爷这个幕僚做得很称职,一见尤鸿远有些下不来台,急忙出来打圆场,“这下好了,咱们这算是不打不相识,贵社以后在保安州,咱们一定会鼎力支持的,是吧,大人。”说完隐蔽地给尤鸿远使了个眼色。
“对对对,我一定唯知州大人马首是瞻,鼎力支持贵社。”尤鸿远恍然大悟,涿鹿商社明显与贺大人有很深的关系,既然已不能为敌,那干脆不如在此拍拍马屁,表表忠心,多少挽回些印象分。
想到这里,尤鸿远身上那份高高在上的官员矜持劲儿彻底没了,“都怪我被油蒙了心,误听小人言,贵社既是紧跟知州大人的义民,想必不论公务私事都很繁忙,哪里还能分心去做官买行头这种小事,放心,我一回州府,就撤了贵社的名额。”顺嘴还把责任推卸了。
说到这里,尤鸿远心中多少有些不甘,这知州大人如此强势,人还未到,就埋下了这么一个伏笔,定官买行头这么有油水的事儿,自己恐怕是不能擅自做主,得等贺大人来再定了,只是如此这般,自己却是捞不到太多好处了。
“哦,不知尤大人是听了什么小人的谗言呢?”宋献策不打算见好就收,而是继续穷追猛打,以便验证自己的猜测。
白师爷闻言,也有些好奇地看着尤鸿远,说实话,同知大人为何要将官买行头定到地处小镇的涿鹿商社头上,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家商社,之前他还真没有听说过,实力背景一无所知,如此仓促行事,与往年的行事风格实在不太一样。
“呃,这个”尤鸿远犹豫了下,要是就这么把范家给卖了,会不会显得自己人品太过低劣了,但是看到宋献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心中一凛,说不定人家早知道是谁在指使他了,只是试探一下自己而已,要是不说,那刚才的服软认怂,岂不是都白做了?
这范家自己固然惹不起,可眼前这涿鹿商社难道又是好惹的?除了知州大人与他们有瓜葛,谁知道还有什么靠山,要不然前任知州也不会交待说不要招惹了,算了,谁叫自己不好好记住告诫,走了霉运呢,先顾眼前再说,这口锅就甩给范家罢。
“张家口的范家,宋小弟知道吧,是他们逼着我找你们麻烦的,范家在朝堂上有人,我可惹不起,一时想岔了,就”
白师爷听完,这才明白尤鸿远为何知道涿鹿商社,并且紧盯不放的缘由。
宋献策和一旁的志文都暗自点头,果然是范家,至于尤鸿远是不是真的受了逼迫,他们就不太关心了。
与这他俩自己的分析,还有马二得来的讯息一致,只是不知道这范家找涿鹿商社的麻烦,是已经知道了范永斗之死的真相呢,还是仅仅是商业竞争上的打压。
“好说好说,既然尤大人不藏着掖着的,敝社也不会揪着此事不放,咱们就此揭过,如何?”宋献策目的达到,也不欲再让人难堪了,毕竟以后还要在保安州行事,即便有贺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