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衙侧堂是众官僚们议事久了,临时休息喝茶的地方。
堂前有一个小型花园,此时正值初夏,一片鸟语花香,拂柳清扬,让人赏心悦目。
陈天华不想去听正堂里的禀奏,都是陈芝麻烂谷子那些琐事,自个就在侧堂前花园里散步赏花。
闲逛了有半个多小时,那位礼房助理过来了,他让侧堂里负责接待的衙役,泡了一壶碧螺春拱手道:
“大小爷在此品一品绿茶,在此耐心坐一会儿,大堂会时间长些,总督大人退堂之后就会召见您,一般是幕府室会派人过来通知。”
“卑职还有些事要忙,就不陪你了,请您务必耐心等待。”
陈天华听罢,连忙拱手作揖道:“你请便,陈某就在此候着。”
那位礼房助理总算是放下心来,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署衙侧堂。
瞧这架势,他们这个礼房还是挺忙的,可能是张之洞他们要离开江宁有关。
陈天华则忐忑不安地坐在侧堂中,品着茶耐心等待。
可没想到,这一场等待是出乎意料的长,从清晨差不多到了正午,还未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
从开始的忐忑不安,到现在的百无聊赖,陈天华的耐心一点点被消磨殆尽。
在侧堂里溜达了好几圈,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可都是名家真迹,他装模作样的都细细品鉴过了。
小花园都逛了好几边了都。
就连上等的碧螺春茶,他也都喝得没了味。
陈天华尚不注意,他此时的举措,已经让侧堂里侍候的小衙役,惊讶异常。
能在侧堂里等待被单独召见的官员,不是总督大人的爱将,也是心腹。
这可是做官员的莫大荣耀啊。
但凡来这里的官员,无一不是诚惶诚恐,毕恭毕敬,让他坐着等,就不会站着看。
可这位年轻的外地官员倒好,着一身便装吊尔郎当,先前还规规矩矩,只过了二个小时,便开始坐立不安。
居然将署衙侧堂当成了自家书房,来回的踱步,进进出出到花园,还背着手欣赏字画,口中唸唸有词。
无聊中的陈天华,大概是觉察到有人正盯着自己,逐转头冲那小衙役一笑。
正对上眼神的小衙役给吓了一大跳,赶紧摆正头颅,眼睛直看空处。
屁股下的锦凳,坐着软软的挺舒坦,可惜没有靠背,坐久了让背腹肌有些难受。
他睏乏了,头抵着双膝闭目养神,慢慢地就睡过去了。
……
模模糊糊中,陈天华感觉到有人进了,他的警觉性极高,霍地睁开双眼。
“大少爷让你久等了,请跟本职走。”
一道低沉嗓音,在陈天华耳边响起。
只见他头戴瓜皮小帽,丝绸长衫,面容白净清瘦的中年人。
“去哪里?礼房章大人叫陈某在此等待总督大人退堂!”
陈天华现在是注意力高度集中,大脑快速旋转着,唯恐再出点什么差错。
那位中年幕僚,瞪着泛黄又混浊的两颗眼珠子,十分不悦地盯了陈天华一眼,其白净的脸,阴沉得可以挤出水来。
瞧上去,很像是得了便秘症,十分难受。
“哼…章于孝算啥?他现在忙着接待日方代表团呢,本职是奉张香帅口谕,前来请大少爷共进午餐的。”
那位中年幕僚微微躬身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