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沅一早和你无关了,怜悯他,你便脱衣看看自己身上的疤。梁家之罪罄竹难书,你要是放不下,待唐维空闲下来大可去问他对高沅的处置。心里要是难过,写信一股脑告知许开仁。”
方贝贝应下来了,抬起滚圆的眼睛看他,凄切未泯,饱含信任与羡慕:“谢漆,你真冷静,真好。”
谢漆笑了笑,没说什么,打发他去执行任务了。
他不冷静的时候只是没让他们看见。
他一个人去爬梯上坐下,垂着手召了踩风来询问这半个月的情况。
“大年初一那天,陛下怎么样?”
“陛下那日有些反常,找不到恩人你还发了脾气。”踩风说着哆嗦了下,“陛下白天看着很生气,到了夜里却很难过,似是一夜未睡,翌日眼睛熬得通红……恩人,你眼睛怎么也红了?”
谢漆怔了怔,摇头:“无事,你接着说。”
踩风仔细汇报了高骊这半个月,提到高骊初二那天去了一趟护国寺。
谢漆眼睛便眯了眯。
踩风紧接着提起高沅,他管控着宫里的大半内务,通晓宫里的风吹草动:“恩人,这邺王的疯症经了十个以上的御医确诊,眼下暂时来看必是仍圈禁在宫中的,既在宫中,其内务便在奴的管辖下。”
踩风话未尽,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谢漆,摆明了只要谢漆一声令下,他便能遵照他的心意定高沅生死。
谢漆看着他那眼神,忽觉周遭的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
万人仰颈,奉刀自请,生杀予夺的特权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谢漆低声:“盯着他,不用做什么。”
他警惕着这把无形的刀。
*
是夜,高骊总算结束了一整个白天的兵荒马乱,勉强处理完前朝的乱事,揣着一颗疲倦又亢奋的心速回天泽宫,一回来就睁着饿狼似的眼神环顾,一眼看到坐在爬梯上最高处的谢漆,拔腿便过去逮人。
谢漆正垂眼看公文,一连失眠了半月,感官略有迟钝,听到高骊的动静便放下手中物,还没来得及唤人,高骊便排山倒海地跨上来,一条腿跪在夹板上,俯下来一把压住了他。
高骊沙哑地喊:“谢漆漆。”
“在。”
高骊顿觉四肢百骸都被一股热流润过了,大手扣着他后脑勺紧抱着,严严实实地揉了半晌。
谢漆只觉被一座小山压住了,本能地先抬起手抱住高骊,放空一切,摩挲他硬邦邦的腰背,猫一样轻蹭他侧脸和颈间。
两人都处在身心俱疲的极限,但因见了对方,心魂又极度亢奋起来。
紧贴着说不到半晌话,谢漆便觉得被半压得窒闷,推推高骊胸膛,示意下了爬梯再细说,高骊却直接箍着他的腰送上宽大的夹板,大手微微哆嗦着攥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