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之后身后炮火声骤起,遇袭的云军有最快反应过来的,展开了追击。
“这路注水注得真好啊……”方师父攥着缰绳喃喃,他的气力有些不足,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得心应手地控马,没一会就落后了。
谢漆粗喘着掉头到方师父身边,运力把老人家薅到了自己的马背上,一手拽一马绳艰难地朝双水城的方向逃命。
一个时辰前的子时三刻,借着夜风朝东的天时优势,埋伏在云军内部的一百四十三个影奴合力发起了刺杀。
云皇在御驾中被惊醒,最初不明情况,情急之下先命令亲卫队向中拱卫,谢漆和方师父距离御驾的远度缩减到五尺,时机罕见,两人义无反顾地抽了刀。
老青双刀暴力地劈开了那坚固的车壁,从而使谢漆第一次见到云皇本人的长相,看着是张文人书生的、仁慈的脸。
御驾的空间大到超乎原有的想象,装载的对敌机关也超过了他们原本的估测,全靠着殊死一线的直觉和轻功躲开暗箭。刺客就是这样,一刀推时势,生死险中求,战死不定输,幸存也不一定就是赢家。
御驾上装载的微型破军炮朝他们发射,方师父拖住千机楼楼主墨牙,谢漆堵住亲卫队数刀,刀光剑影中将狭小的原烟盒对准御驾的一个发射炮**去。
它炸出微弱得可忽略不计的爆破声,与之鲜明的是谢漆刺耳的刮刀预警,刀背横刮刀鞘的金戈声穿过了黑夜,所有行动中的影奴闭息撤退。
就此,剧毒的原烟在夜里散出烟雾,以御驾为中心乘东风扩散。
时间回到现在,从云军中突破逃出来的影奴只剩三十二人,身后虽然没有追兵,却有炮火。
原烟的烟雾一散开,御驾中的云皇、李无棠等人必定受毒烟侵袭,非死即大伤,影奴们孤注一掷的刺杀任务达到了目的,剩下的就是闭息拼命逃跑。
古来刺客多当场同归于尽,谢漆希望他们能成为例外。
谢漆控着两匹马,身上的云军兵甲破破烂烂,他腾出手拽腰带把背后的方师父和自己绑好,用力打个死结,一簇炮火正落在他们不远处,炸起了飞溅的泥水,他反应慢了一拍,就被淋了个狗血淋头。
“阁主,不用管我了。”方师父在背后说话,“本拖油瓶要打盹了,这泥路看着就软,被窝似的,你把我放下去让我睡觉吧,双水城就在眼前了,你骑着快马往前冲啊……”
谢漆握着缰绳的手抖得愈发厉害起来,他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张口想要说话,喉咙里也涌上来了热血,辛辣地吐在马鬃上。
他定定神继续控着马往前走,吹哨示意跟在身后的影奴全力向前走,不要管他,争取多活下来几个。
方师父又在嘀嘀咕咕,谢漆感觉到他在努力地扯开绑紧两人的腰带,便命令老人家老实点。
方师父便骂他小鬼。
剩下十五里泥路,炮火时不时投下来,谢漆没有回头,只看到在前路的影奴们,有人被炮火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