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川对上她的眼睛便垂眼,目光逗留在她唇鼻之间:“是,他还向梁奇烽说,要扶持高沅立储。”
谢红泪唇角一勾,笑得动人也瘆人:“扶持高沅啊,那梁奇烽听了必定高兴。”
谢青川称是,看着她的唇瓣看得出了神,不知是否是美人多相似,还是今夜看那谢漆看了太久,他忽然错觉谢漆的唇形似乎很像养姐,连笑起来的弧度都十分相似。
谢红泪啜了口姜汤,自顾自地笑了片刻:“弟弟,你在梁家待的时间不短了,你见过梁奇烽痛苦的时候吗?”
谢青川回神来:“没见过,倒是见了许多次他因追名逐利而开怀的亢奋模样,但若论起短暂的神伤时刻,梁太妃的忌日、高沅的生辰日,他都有沉湎地恍惚过。”
谢红泪一直在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越笑越肆意:“我想了千百种梁奇烽的死法,今夜又想到了一种新的法子……青川,我想到最好的报复法子了。”
谢青川放下热乎乎的姜汤去握她的手腕,瓷碗传来的热度渡到了谢红泪冰冷的皮肤上:“恭喜阿姐,阿姐需要青川帮忙吗?”
“让高沅立储。”谢红泪反握了他的手,“无论那谢漆说的和做的是真是假,你大可去协助,壮大梁奇烽的野心,让他坚定不移地扶持高沅立储,梁千业也会助你。”
她笑得眉眼弯弯:“我要让梁奇烽到了黄泉时,灌了孟婆汤后,都能牢牢记着高沅入主东宫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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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时分,谢漆悄无声息离开了姜府,长洛深冬深夜常下大雪,今夜亦然,他迎着风雪跃下姜府的飞檐,沿着冰冷的内巷走走停停,街道上只有茫茫大雪,不见行人。
一夜行骗,脑子和身体不觉累,只是心里隐有作呕感。
谢漆踩了几个浅浅的脚步印子,很快又重振旗鼓,朝着宫城方向而去。
今晚的行骗后续还没有结束,他还有的忙活。
高骊在前线开弓,他在后方更不允许有回头箭。
悄然回天泽宫时已是彻底的深夜,鹅毛大雪扑不进暖烘烘的寝宫,谢漆一到门口就看见亲自提灯守夜的踩风,他总是过分殷勤,关怀的意思太浓烈,反倒像是在作态,且他只要亲自守夜,小桑必定也跟着,两个御前大总管杵得像门神。
谢漆走上前去,踩风一见他回来便高兴,快手快脚地忙着伺候,又轻声细语地嘘寒问暖:“外头可冷了,恩人你身子骨还没好全吧,您看这冻的,脸颊都不见血色了,幸好奴才一直把热水备着,您泡一泡,今夜必能睡个好觉。”
谢漆知他是热忱,谢了他的关切:“踩风,我有些饿了,你悄悄帮我弄点好消食的东西来,我吃了好服药。”
踩风应得飞快,转身风风火火就去整了,留下小桑在一旁侍候。
谢漆腰间的玄漆刀还没有解下,他径直去了天泽宫那架爬梯上坐下,扣着刀柄的手还没有松开:“小桑,你来,我有些话想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