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月支着滚烫的脑袋摇头:“我只是……想问问主子,就只问两句……”
“如月要知道什么?”
“主子,您曾答应将我的下属们救出去,可是梁尚书对他们动用私刑,把他们……杀了……”
那温柔的动听声音从善如流:“梁奇烽为人残暴,嗜杀成性,对不起,如月,我努力了。”
谢如月的眼泪陡然涌出,冲刷得视线浑浊。
他想问问属于太子的努力是什么样的,是像他这样求生的努力吗?
“你还想问什么?”
又一勺药入口,谢如月被苦得咳嗽,嗓子越来越难以张开:“主、子,你囚禁玄漆大人了吗?”
牢房中静寂了几秒,温热的药带着略显失控的力度喂进他口中,持毒的人语气还是稳的:“没有。”
谢如月最后一滴泪淌下,烧得身体更疼了,可不知为何忍不住地笑起来,神情一片可笑的皱巴巴:“真的?主子,有人同、同我说,玄漆大人被主子关进了文清宫的暗室,原来那不是您做的吗?”
“我也不知谢漆为何会在文清宫地下。但他确实被皇帝从那里带走,高骊还将此事认定是我所为,迁怒数次,我百口莫辩。如月,你知道文清宫地下有暗室,是你告知的唐维,声称谢漆在暗室么?”
谢如月呼吸发烫,莫名意识到了什么:“是……”
他的脸忽然被一双冰冷的手捧住了,昏暗中那把动听的嗓音蛊惑道:“既然如此,如月,你再帮我顶一桩罪可好?”
谢如月小狗般点头,木然地且哭且笑:“好,都好。您只管说,我贱命一条……能为主子死,是无上殊荣。”
冰冷的手擦拭去他的眼泪,轻柔道:“谢漆被囚在文清宫地下之事,你认下来,东宫便能向外界交代,便与我无关了。”
“好。我都认。”谢如月将烧得滚烫的脸往这双手里埋,自暴自弃地空洞道:“您是我的主子,您说什么我都去做。”
高瑱转头对牢房外命令,很快便有捧着状纸的狱卒进来。
谢如月脸上恢复了乖巧的麻木,低着头看高瑱牵着他的手在那状纸上重重一按。
魂魄像被攥出来扔在半空中,无声地俯瞰着这一出闹剧。
看着认完新的罪行后,华裳在身的太子忽然失控地掐住他肉身的脖子,嗓音一转动听,无常索命般动怒。
魂魄与肉身一起闭上了眼睛。
*
深夜,山中下雨,谢漆坐在霜刃阁的深堂里,靠着围炉烤手。火光晃得他的手愈加惨白,不见血色。
“我说阁主,下次再乱来能不能提前告知我两声?”谢漆已经回来了三天,方师父依然余惊未消,皱巴着稀疏的两条眉毛叨叨抱怨,“别说那皇帝吓死,老头子我都要怕出个好歹了,你说你现在浑身不见一点血色,简直虚得像个鬼一样!别玩命了!玩不好赶在我前头到地下去,以后我拿什么脸去见你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