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妄想在抓住兄长的手的同时……再抱住主人的自不量力。
谢如月的走马灯灰扑扑地挣扎着转了一圈,命运道路上出现了两个岔道,站着两个眉目生动的美人,一个是谢漆冰冷的灼灼眉眼,一个是高瑱温柔的哀伤眸光。
一亲一爱,一义一情。
一个与他相似的艰难贫庶命运,一个与他相反的华丽高贵人生。
【为什么就不能两全呢】
谢如月在意识浮沉里想。
【如果我只是简单地为大人死,或为殿下死,就好了】
【如果只是那么简单地为某一个所爱之人死就好了】
【那样一来,死错了也没关系的】
【而不是像现在,为主子揽罪责即是助纣为虐,即是背叛霜刃阁,听从大人命令即是背弃主子,即是置东宫于险境】
【为什么就是不能两全呢……】
十九岁的小大人,一身皮肉破破烂烂,抱着自己的走马灯跌跌撞撞。
“醒!”
一兜盆的盐水泼过来,伴随着无常似的大喝,谢如月哆嗦着从刑架上醒来。
狱卒走来翻他的眼皮,啧了数声:“没死就成,真是把贱骨头,这都不吭声。”
谢如月木然闭上眼睛,牙齿颤栗着打架。
“悠着点,宫城传来了新令,这谢如月的刑期提前,五日后问斩。这几日你要取乐去拖别人,别节外生枝。”
“知道了。”
狱卒将他拖回天牢,拖出一路淅沥粉色血水,末了丢死猪一样把他丢回牢房。
谢如月摔在铁链上,缓缓地大口呼吸,调息着自己的筋脉,对问斩日提前的消息无动于衷。
那狱卒对他的坚忍萌生了几分趣味,在牢门外好事地说话:“喂,你不怕疼,你不怕死,你到底怕什么?”
谢如月想,以前是不怕的,现在有点怕,怕死错了。
“你的舌头是白长的吧,刚才还不如给你割掉当下酒菜。”狱卒啧了两声,“看在你给老子找了不少乐子的份上,再告诉你一件事,姓谢的,你不仅要提早上刑场,而且你猜监斩官是谁?就是你那东宫主子,太子殿下!”
谢如月的喘气声骤然失去了节律,他瞪大无神的眼睛望向牢门:“殿下……?”
狱卒最喜看人痛苦,听他出声便哈哈大笑:“不错,正是太子监斩你,听此消息感觉如何啊?曾经的太子少师大人?”
“感觉如何……”谢如月呆呆地重复了两声,克制的情绪草芽破石一般渗出来,他突然撑起力气,拖着铁链爬到狱卒跟前,血淋淋的双手抓住栅栏,双眼通红地嘶鸣:“我要提前见太子……我有话想问太子殿下。”
狱卒被他那鬼似的眼神惊到后退几步,回神来后直呼晦气:“平日不声不响的,现在倒是发疯了,就你这死囚犯还想见太子?做梦去吧!”
说罢狱卒才忧心沾惹到什么不该沾的,忙不迭地转身跑开。
谢如月用手上的铁链敲栅栏,如狱卒所说的突然疯魔起来:“回来,我要见太子殿下,我有话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