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眼下,一个密不透风的拥抱便让他恍惚了。
来自帝王的铺天盖地爱意裹挟得他很想扭头跑路,畏惧之心就像长夜惧怕破晓一样快速滋生,不知是因曾被杨无帆洗脑缘故,还是不敢相信浊世真有清流,总之他觉得自己实在配不上他。
高骊弯着腰将他裹在怀里半晌,呼吸的气息与心跳的频率先是经过许久的平稳,待他从凝固的麻痹当中苏醒,体温才迅速上升。
谢漆被这大家伙的大手从头到脚一顿摸,脸上面具都没揭,他便被噙着泪的高骊疯狂检查。
谢漆衣领和腰带都松开,冰冷的骨头被揉搓得滚烫,魂都要被揉丢了,他局促地后退揭下面具,喃喃喊陛下,后腰就被掌住搂去,迎面被高骊低头鲸吞似地亲吻。
面具落地,他紧闭眼睛抖着手去推,好似在推一座山,腰背反而被掌得更用力。
高骊左手抓住抵在胸膛前的双腕,触手被那冰冷的温度惊住,愈发用力地把谢漆双手按紧在心头,指望着自己那蓬勃的热血能焐热他几分。
简单却有力的受制迫使谢漆大脑空白,他试图后退避开,却带着高骊踉踉跄跄地挪移,没过几步便险些摔倒在地。高骊掌着他的腰,手背撞在了桌沿,松开泛着血气的唇舌,大手摸猫一样摸他的面颊。
谢漆被粗粝的大手摩挲得半边脸异红,张着唇瓣想把心中打过千百次的腹稿吐露出来,却被高骊低沉的嗓音震得胸腔沉闷:“右眼变色了……谢漆,你右眼,看得见吗?”
谢漆喉头艰涩发不出声来,只能在他掌心里点头,继而发着呆,下意识地看起眼前人的脸。
没破相,很英俊。
上回看他时,高骊裹成了粽子似的躺在病床上,如今亲眼所见,没在他脸上看见什么狰狞的疤痕,需得凑近了仔细盯视才能发现。
药很好,人也很好。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呆楞地互相瞧起对方的脸。
高骊眼里兜着的水珠先掉出来,低头贴着谢漆额心沉闷地笑,嘴笨地拙拙说:“做梦一样。”
嘴笨手却莫名机灵,他掐着谢漆的腰往上一提,把他弄上了桌案摆放好,一手掌腰一手握住左膝,锁死了蠢蠢欲动的逃离。
谢漆紧张得喉结不住滚动,试探着伸手去拭高骊眼角,出神地把沾到泪珠的指尖送进了口中。
苦涩。
高骊闷笑着低头蹭他指腹:“老婆。”
谢漆回神来,唇齿都抑制不住地颤栗:“对、对不起,陛下,您别这么叫。”
高骊一顿,抬眼来凝视他:“为什么?”
谢漆把腹稿都忘光了,占据了属于失忆前的“谢漆”的浓稠爱意一般心虚,低声直白道:“卑职失忆了。”
高骊肉眼可见地凝固了。
谢漆硬着头皮,悄悄地想把被握住的左膝抽出来,下一瞬就被高骊抓紧拖到咫尺之间:“什么时候忘的?也把我忘了?忘了怎么可能画得出我?老婆,不要同我开玩笑,这一点也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