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人来到书房,他让管家守在院子里,自己给父亲沏了茶,然后坐到父亲对面。
“父亲,出大事儿了!”
袁可立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问:“出什么事儿了?快说。”
袁枢把今天在御书房孙传庭的谋划,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袁可立的脸色变了又变。
等到袁枢讲完,他捋了捋长长的胡须,哈哈大笑。
“父亲,您笑什么?”
“先帝说得没错,陛下果然有尧舜之资啊!”
这下袁枢傻眼了。
“父亲,您不觉得这个方案过于大胆吗?这得多少颗人头落地啊?”
袁可立摇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孙传庭不是说了吗?大明江山已经病入膏肓,不破不立,先破后立,你应该跟他好好学学。”
袁枢看了一眼一向稳重的父亲,感觉像变了个人一样。
“父亲,阉党看起来势大,但说到底,只是陛下的一条狗,陛下只要下定决心,铲除阉党轻而易举,哪里需要如此大动干戈?”
袁可立摇摇头。
“铲除阉党,只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可是之后呢?”
“之后?”袁枢不解。
“阉党铲除之后,东林党必然掌握大权,到时,东林党一家独大,左右朝堂,朝廷又将陷入更加严重的财政危机。”
“不对,父亲,铲除阉党,必然会将他们所有家产抄没,阉党这些年贪墨了那么多银子,抄没的家产就够朝廷几年的支出。”
“然后再推行改革,朝廷的财政危机就可以慢慢缓解。”
袁可立冷笑道:
“谁去抄家?不管派谁去?能有一半财产进国库,就算他们还有点良心。”
“等这些银子用完之后呢?”
“先帝之所以用十恶不赦的阉党,就是无法推行商税和矿税,这触犯了东林党的根本利益。”
“阉党铲除之后,朝廷会很快陷入财政危机,恐怕大明朝会崩溃得更快。”
袁枢还是没有完全理解,说道:
“父亲,调秦良玉进京,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吗?阉党没了,还不是东林党上台。”
袁可立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
“陛下既然调秦良玉进京,必然做好了大杀四方的准备,也做好了进行彻底改革的计划。”
“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反对陛下的改革,必然会被无情镇压,这样,商税、矿税等等所有改革措施,就会在人头滚滚中推行下去。”
袁枢似乎有些明白了,又问道:
“京营也可以啊,英国公对大明忠心耿耿,他能不知道现在大明的危机?只要陛下跟他谈谈,他也会支持陛下的。”
袁可立摇摇头,“京营已经被各方势力渗透成筛子了,再说,京营这些年到底有多少战斗力,老夫心里都没底,何况陛下。”
“英国公作为两百多年的国公府,做事肯定会瞻前顾后。”
“这事儿只要瞻前顾后,牵扯太多,就根本无法推行下去,因为,这阻断了太多人的利益。”
“只有秦良玉,既忠心,又能打,还不涉利益牵扯。”
袁枢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
“父亲,你的意思是,你会全力支持陛下?”
袁可立苦笑一声:“陛下既然选择了我,如果我敢犹豫一下,估计我袁家九族也就要在九泉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