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枢怒道:“叫你说正事儿,你扯我家干什么?父亲两袖清风,一不贪污,二不受贿,是有名的清官,你不知道?”
孙传庭又是呵呵一笑:“你们家那么多田产,那么多商铺和工坊,一年给朝廷交多少税?”
袁枢皱了皱眉头,沉着脸说:“根据大明律法,我们家不用交多少税。”
孙传庭冷笑一声:“是啊,像我们这种官绅家庭都不交税,谁来养活朝廷?谁来养活军队?”
“没有强大的军队,建奴就会越来越强。一旦遇到天灾,百姓日子就会越来越难过,你说,百姓活不下去了,他们会不会造反?”
“如果大明江山亡了,我们家的好日子,还能保得住吗?”
“所有官绅都交点税,朝廷的财政危机解决了,百姓的日子好了,大明江山保住了,我们这些官绅是不是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简简单单的一番话,说得袁枢哑口无言。
半晌,袁枢才说:“只怕大多数甚至绝大多数官绅并不是这样想啊,再好的政策,也要这些官绅去执行。”
“官场现在是个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户部出一万两银子,到将士和百姓手里,大概就只剩五千两了。”
孙传庭又是呵呵一笑:
“所以,首先要有一支绝对忠于陛下的军队,阻力在哪里,就杀到哪里,直到政策完全执行下去为止。”
孙传庭说得轻轻松松,但袁枢听得心惊肉跳。
“孙传庭,照你这样说,非得几十万颗人头落地,这些都是社会的精英,大明江山的基石。”
孙传庭冷笑一声:
“不为朝廷纳税,哪来的基石?几十万颗人头落地,总好过改朝换代,千万百姓死于非命。”
虽然听起来非常有道理,但袁枢还是觉得太可怕了,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孙传庭,我真没想到,两三年没见,你竟然变成了一个疯子。”
被袁枢这样当面骂自己是疯子,孙传庭也不生气,而是看向刘禅,说道:
“决定权在陛下,如果陛下能下定决心,我孙传庭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果陛下不能下定决心,微臣还是回乡侍奉母亲。”
袁枢怒道:“孙传庭,你胆大包天,你这是威胁陛下?”
孙传庭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放肆了,赶紧躬身。
“微臣莽撞,请陛下责罚。”
刘禅此时还没有跟上孙传庭的节奏,还在仔细思考他刚刚讲的话,一方面他觉得非常有道理,另一方面又觉得太过激进。
他想起了当年在成都,仲父丢了荆州,父皇夷陵战败,各地反叛不断,相父仅仅用两年时间,就恢复了大汉国力。
然后五次北伐,姜维后面九次北伐,以一州之力,对抗拥有十州之地的曹魏,仍然不落下风。
他喃喃地说:
“相父当年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仍然让益州百姓生活富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说这话声音很小,旁边的袁枢和王承恩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对面的孙传庭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大为震撼。
“莫非,莫非面前这个皇帝,竟然真的是阿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