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树甚是高大,梁榭居高临下,占尽地利,内督府番子们再想攻上去已不能结阵,甚至连配合也难,人多势众霎时变得毫无用处。攻守瞬间易位,若想击败梁榭除非武功高出他甚多,或是……
三捕司反应极快,大声道:“砍树!”以下攻上,三捕司并非愚蠢之人。两名番子急忙上前两步,举刀便砍,梁榭手中柳枝激射而出,两名番子不及砍树,忙退身闪避。
‘当啷’一声,单刀落地,一名番子手臂受创。
“进屋拿人。”三捕司一声高喝,转换了战术,却解了梁榭的心忧。
“现在才想到,迟了!”梁榭不待众番子反应过来柳枝已饱含内力分袭五人,同时翻身而下,手中树枝作刀,滚滚气浪席卷而下,正是他先前使过的‘恨刀十二诀’中‘霸刀’一决,这‘霸刀’一决的精髓尽在气势二字,梁榭携下落之势出招更是契合,四名番子登时身受重伤。三捕司不敢正撄其锋,足下连点,三个起落已在十丈开外,梁榭作为杀手轻功暗器速度是其优势,他快梁榭比他更快,掌中树枝贴着三捕司的咽喉紧跟不放,只要他慢得一步,或是哪次倒跃比梁榭少上一寸便是封喉之祸。一个倒跃逃命,一个前纵跟敌,其间难易不言而喻。眼见三捕司难逃一死,忽地梁榭眼前灿然生华,一柄长刀自暗地里飞出,将两人隔了开来,几乎同时一只手已搭上了飞刀刀柄,那人如风如魅,只一闪,便又没于柳林之中。
“离开吧!”暗处那人忽道,声音略带沙哑,他似乎并不打算乘胜追击。
“这……”惊魂未定的三捕司不知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无法回答。
“离开吧。”那人又重复道。
“这。。。。。。好吧,我们撤。”三捕司一声令下,四名受伤的番子互相搀扶慢慢退走。
“怎地如此熟悉?”梁榭一皱眉,那一瞬的身影似曾相识,那略带沙哑的声音似曾耳闻,这飞来的一刀更似乎是大师伯‘恨刀十二诀’中的‘离刀’一决,而这柄刀。。。。。。。这柄刀。。。。。。
这人与自己渊源甚深,他到底是谁?又为何不敢露面?
内督府番子渐退渐远,慢慢地都隐入林中,那人一声‘咳嗽’也迈开了步子。
梁榭浑身一震——这咳嗽声,难道是……?这绝不可能!人死怎能复生?
又是一声咳嗽,梁榭浑身剧震,身不由己脱口而出:“师父!”
那人似乎也是一震,将出未出的咳嗽声被生生咽了回去,接着脚步声响起,那人并未搭话,已去的远了。
梁榭霎时如坠冰窟,寒彻心扉——“‘天地君亲师,师徒如父子’!”
十年了,他已记不清师父的面容,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影子,但一些事他永远不能忘却。
梁榭的手有些颤抖,他缓缓闭上双目,多年前的事俱在眼前,十多年前,大师伯病逝,‘钧天九鼎’受托将‘恨刀十二诀’刀谱和十大名锋之一的‘吸血狂刀’送回师门。大师伯之下以师父居长,于是刀和刀谱便由师父保管,那时师兄弟八人,二师姐已然出嫁,大师兄也自立门户,八师弟随家人从商,只有三师兄,和五六七三位师弟随师父师叔及师叔的门人研习刀法。而那时自己与嘉娴正好的如胶似漆,也无心刀法,只学得几式两人便浪迹江湖四处游山玩水去了。本来师门大有振兴之望,哪曾想半年不到,两位师叔竟然与师父起了争执,先是说师父不肯借阅抄录刀谱,只许同练同习,居一门之长却不信任同门,后又说刀谱平平无奇,怀疑师父篡改刀谱,意欲私吞。三人越闹越僵,终于动了手,各自的门人于是也反目成仇,斗殴不止,原本和谐的师门刹那之间变得腥风血雨,从拳脚到兵器再到暗器,手越下越重,从轻伤到重伤,终于,噩耗传来——师傅失踪,刀谱和刀也不翼而飞。。。。。。”
梁榭苦笑一声,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他依然清晰地记得他们发现师父尸体时的悲痛和愤怒。中等的身材,淡黄色的长袍,袍下遮掩着红色刀穗正是吸血狂刀上的,胸口,小腹,两肋到处都是刀痕,一张脸早被野兽啃得支离破碎了,两条腿也被撕扯了下来。。。。。。,尸身已开始腐烂,阵阵恶臭让人近不得身,七师弟扑倒在师父身上哭的死去活来。。。。。。
当时众人皆以为是两位师叔杀人夺物,由此三师兄率先找上了两位师叔,后来同门之斗更烈,死伤更加惨重。。。。。。
梁榭握紧拳头,一拳打在树上,怒喝道:“有你这么当师父的么?为了你,三师兄死了,七师弟死了,六师弟也死了,你现在却逍遥快活,投靠了‘无根党’。你说,你的命就这么值钱,我们的命便这么贱么?”
梁榭厉声的质问在林中飘荡,人却早已不见。
“这就是我们的师父,我们敬爱一生的师父!你!活着还不如死了!”梁榭怒极反笑,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