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芍姣好的脸上,一只眼成了黑乎乎的血洞。
明玉一直不知道赤芍犯了什么宫规,哪怕是私通,也该送到掖庭,不该动私刑。
宫中私刑是大罪。
直到她在未央宫待了一段时日……
“你发现了什么。”凤药平静地问。
“容娘娘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发疯。”明玉将身子俯在地上,小心翼翼道,“她知道自己在发疯。”
凤药让明玉起身,叫她陪自己向宫殿后头那小破屋走去。
过了竹林,走到破屋前,屋里黑乎乎的,散发着一股不新鲜气息。
锁链空落落挂在门上,凤药推开门——
一张烂几上有半支蜡,点燃后,屋子里空荡荡,飘着动物的腥骚气。
墙角拢起一捧土,凤药用脚踩了踩,土是新的。
她哀哀叹口气,吹了蜡返身出来。
站在破屋门前,长长围墙根,有很多这样的土堆。
凤药心中明了,仍是存疑——为什么?
她离真相很近了,只是不懂容芳心思。
那日,她跟着赤芍过来,那只猴子见人就躲,她就疑心,猴子是驯服过的,杂耍时表演得很好,怎么会这么怕人?
后来猴子伸爪子,她一眼看到猴子手臂上光溜溜一根毛也没有。
当时她还以为容芳喜欢动物,将猴子当小孩子养,剃了毛穿绫罗绸缎,还能满宫里跑。
凤药疑是皇上一直没临幸容妃,容妃可是想孩子想疯了?
如果把凤药放到容芳的位置上,她会怎么做?
凤药思考很久,答案是她不会恨皇上。
自毁救不了自己。她会好好活下去,那也是真正爱她的人所希望看到的。
带着明玉来到主殿,所有宫女跪得规规矩矩,与她出去时分毫不差。
“都出去吧。”凤药低声说,所有人如逢大赦,都松口气,撞跌着爬出宫去。
原来她们跪得太久,都站不住了。
这就是最底层宫女的命,好不好的,全看摊个什么主子。
殿里还没打扫完,地上粘粘乎乎,那不洁的气味就是由此而来。
她用手指擦了下地,闻了闻,手指上一团污脏,看不出颜色。
明玉一直战战兢兢立在一边。
一点声音都能让她哆嗦一下,看来头一夜已吓坏了她。
“姑姑来这边。”
旁边小阁间空着只放一张没铺的床,看来无人住在此间。
明玉跪地上,向床下摸,摸出一只笼子,同时惊动旁的什么东西,一阵扑腾。
笼中一团血糊糊的肉,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