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开了开口,却没说出话,他嗓子太干,慕希像是看出来了,就起身倒了杯温水,他将谢然扶起来,弄好枕头谢然半靠在床上,然后亲手喂谢然喝水。
大半杯水下去,谢然舔了舔下唇,他看着慕希,目光竟是带着些愉悦:“小希,你没事就好。”
慕希将水杯放回去的手就是一颤,有水溅出来滴落到他手上,明明是温水却让他觉得一股颤栗从那一小块皮肤直达心底。
“谢然。”
慕希再次开口,顿了顿他又开口。
“哥哥。”
声音颤的厉害,谢然看着慕希的双眼,没有泪,可是这孩子的声音却是和在哭泣着一样。
“你就是个傻子。”
半晌,慕希低下头,轻声说。
谢然看着,眼里的偏执下去了些,他开口浸着股哀伤:“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
慕希听着全身忍不住发颤,他伸出双手,整张脸埋进去,身体颤抖的厉害,和打摆子一样,看着有些吓人,谢然有些费劲的朝慕希移了移,他右小腿骨折,左臂则是划了长长一道,缝了十几针,还有各关节软组织不同程度挫伤。
“不要哭。”
谢然伸出手抚上慕希的头发,慕希双手放下,他仰起脸面对着谢然,谢然才发现慕希并没有哭,他眼中干的厉害,没有一滴泪水的痕迹。
慕希咧开嘴,笑的有些古怪,他眼珠子黑的纯粹,直直的看着谢然,最后开口又是安安静静的,像个乖巧的孩子:“哥哥,你既然这么喜欢我,为什么当年要我离开?”
慕希泛着古怪的笑敛起来,他眼皮垂下,坐在凳子上,双手轻轻垂在腿边,谢然看着发现慕希像是又回到了幼时。
在他还是个小胖子的时候,在他被慕真真带进谢家时,慕希就是这样的。
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不出声,小小的孩子像是知道自己没了父母,便是没了这一生的倚仗,知道什么是寄人篱下,知道他即使这么小也没有撒娇任性的权利。
谢然自幼甚至至今仍认为自己失去的比得到的多,他认为自己生母早逝,亲父从不关心他,便认为自己与其他的孩子相比悲苦的厉害,他在这一刻却突然发现,即使是这样的他,在四岁时也未曾像慕希那样子。
慕希四岁的时候,说是安静、乖巧,其实是早就明白何为寄人篱下,那么小就学会了看人眼色,那么小就知道,沉默是自己最大的保护。
谢然活到今日整整二十五载,也从来没体会过寄人篱下与看人眼色这两种心情,他活的和无父无母一样,但他是谢家大少爷,他的父亲只要活着,谢家只要还在那,他就是人人都要敬着、巴结着的谢然。
慕希呢?
慕希的性格从他四岁时的表现其实就已经该窥见一二,四岁的孩子就是那个样子,他的性格只怕早就定型,谢然这样想着就有些迷茫,他记忆中的小希,爱撒娇、爱偷懒、每天都活力四射的小希……
谢然第一次发现,他所知道的慕希和真正的慕希也许从来不一样。
“你——”
谢然心底抽痛,他深深的呼吸,开口像是在这一刻发现了他终其一生都不想知道的真相。
“你一直都不开心对不对?你所有的笑,撒娇,包括着和我的亲密,其实一直都是假的对不对?你一直、一直——”
谢然闭上眼,语气悲怆:“都不曾开心过对不对?”
虽是疑问,却已盖棺定论。
慕希伸手抹了把眼睛,没有眼泪,他看着谢然,觉得有些好笑,但也笑不出来,于是语气还是安安静静的:“为什么这样说?”
谢然睁开双眼,他眼珠子不动,盯着慕希,执拗也难过。
“我这样的人生,开心才是有问题啊,我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