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乡下没有单独的洗浴室,所谓的洗澡间就是院子里一个用三片布帘子遮住的简陋草棚,洗澡要从厨房的灶台打烧好的水提过去。
&esp;&esp;草棚以前是用来养牛的,牛是老人养的,后来他们的爷爷走了,小牛变成了老牛,&esp;老牛不吃不喝,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esp;&esp;这两天棚子里的灯坏了一直没去换,陈昭昭怕黑,每次都要他在外面守着。
&esp;&esp;她把手电放在浴桶木凳上,脱了衣服把自己的身体浸在水里,刚刚好的水温缓解了一整天的疲劳。
&esp;&esp;整个人都在水里舒展开,陈昭昭的心情才算好了一些,同时又生出些隐隐的惆怅和内疚。
&esp;&esp;她是不被长辈期待出生的孩子,在这个家里,她一直都是个多余的存在。
&esp;&esp;因为爸妈实在想要男孩,所以她不到两岁的时候就被送给了不能生育的二伯家。
&esp;&esp;一年后,她的弟弟,沉修屹出生了。
&esp;&esp;伯母抱着快三岁的她去看刚出生的弟弟,大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esp;&esp;乡里人家住得近,房子挨着房子就成了村落。
&esp;&esp;她学会走路以后就总跑去看弟弟,陈修屹小时候模样就生得好,白净圆乎,脸摸上去软软的,像颗小团子似的。
&esp;&esp;但别看陈修屹这厮长得人畜无害,实则从小就是个黑心肝的小霸王,极其护食。
&esp;&esp;有一次过年,陈志国带他去村长家拜年,他爬到凳子上拿起桌上的酱大骨就啃,也许是他的吃相太香,结果被村长家养的狼狗扑到地上,转眼手里的大骨头就被叼在了大狼狗嘴里。
&esp;&esp;这大狼狗被养的膘肥体壮,獠牙锋利。连成年人从门口路过都恨不得绕道走,被它吓哭过的小孩更是不计其数。
&esp;&esp;但陈修屹却偏是个异类。
&esp;&esp;火炉旁聊天的大人都以为他被吓坏了,婶子正准备来哄,谁知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正啃得欢的狼狗,转头又没事人似的爬上餐桌重新拿了块肉骨头。
&esp;&esp;然后,没过多久就听见一声巨大的炸响和狼狗凄厉无比的哀嚎同时响起。
&esp;&esp;一时间,狼狗嘴里血沫喷涌。
&esp;&esp;大人纷纷惊起。
&esp;&esp;只有陈修屹站在不远处,脚里一下下踢着被炸出几米开外的骨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esp;&esp;大家上前查看才发现他丢进狼狗嘴里的,是那种乡下专门用来炸鱼的鱼雷炮。
&esp;&esp;这种鱼雷炮威力极大,丢一个到池塘里,能炸翻好几条白肚鱼。
&esp;&esp;陈修屹硬是等引线燃了几秒才用肉骨头压着喂进它嘴里。
&esp;&esp;时间掐得刚刚好,脱手即炸。
&esp;&esp;狼狗没几天就死了,舌头烂得吃不了饭,喉咙像漏风的风箱呼啦呼啦地喘,估摸着是连气管都给炸漏了。
&esp;&esp;而他那个时候不过才四五岁的年纪,行事乖戾就已初露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