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入野兽腹,还不如落入沧夜手里,至少他是要利用她找洛北辰,现在哪怕她不在沧夜这,洛北辰估计也是会寻来。
她要是再自行逃离,也不知会经过何种辗转,倒不如顺着沧夜的安排走,至少她暂时是安全的。
而且,沧夜既然走这条路,那么肯定是有做安排,到时他定是会让人来搭救。
只是,昨夜追杀沧夜的那伙人,到底是谁?
慕清染按捺住满脑子的疑问,只去把沧夜给扶了起来,但她到底是个女子,折腾了半天,才把沧夜给拖到了一边的树荫下。
沧夜俊美绝伦的脸如今苍白如雪,但嘴唇却泛着淡淡的紫色,他哪怕是闭着眼,但那微微扬起的眼角都是遮挡不住的魅惑,看起来越发显得妖异了。
慕清染看了半天,没看出他伤在何处,骤然低头看见自己衣裙处沾染的血迹,猛地醒悟,把他翻转过来,就见他后方肩膀处正插着几只梅花镖,深入肉中,只余下一角,沾染成碧色。
慕清染怔住,显然当时要不是沧夜坐在她后方,恐怕当时中镖的便是她了,只是若不是沧夜掳了她,又跳上她逃亡的马,这些事儿都不会跟她有任何关系的。
慕清染望着他伤处流出的潺潺黑血,终于忍不住叹了叹气,她按住额头,低低道:“算是我造孽,竟是遇上你。”
慕清染把手搭上沧夜的手腕,她医术不算精通,这毒看起来又霸道,能不能救,也就只能看是否有这个缘了!
但是,她的指尖才搭上脉搏,却不禁怔住。
沧夜的脉搏虽然紊乱,可她却能察觉出其中强烈的求生欲,里面似是有什么一直在与那毒素相抗衡。
她不曾习武,倒是不知这是护体真气。只是这般渴望求生,倒是让她想起那时她无缘的孩子。哪怕是胎里不足,但是他却一直都努力着活下来了,只是……
想着,慕清染坐直了身子,看向沧夜的眸子不禁带上了几分复杂。
这种强烈的求生欲,竟是让她一时半会有些怔愣了。
慕清染略略叹声气,只低头摸出了藏在衣袋深处的银针,只有十枚,倒是也够了。这些还是她替太子沧澜下针时特意留下的,以防到时去行馆发生意外,倒是没想到用在这里。
她解开沧夜的衣襟,露出了他的肩膀,目不改色地为他落针,止住毒素的蔓延。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起身往林子里走,盼着能找到些止血或者解毒的草药,然后再弄些水回来,不然她也不好为他拔梅花镖。
只是,她却不曾注意,她堪堪走开,沧夜那纤长的睫毛就微微动了动,耳边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略略勾了勾唇,扬起一抹嘲讽至极的笑。
幽蓝的眸子缓缓睁开,仿似最深沉的海底水晶,阴暗而晦涩,他缓缓地抬起了手,遮住了耀眼的光芒,黑色的血液自他嘴角蜿蜒而落。
“真是讨厌的阳光。”
说着,他咳嗽了两声,心底略寒,黑色的血液妖异地喷在地面,他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扬起残佞地笑,“赶紧地逃吧,这会是你最后的时光了。”
他拨开衣襟,寻出了一个信号弹,拔掉影子,就见一抹青色的烟直冲云霄,然后绽放成一朵青色的花朵,在蓝空下甚至显眼。
多亏了慕清染方才的银针封穴,倒是防止了毒素进入心脉,沧夜调动内力为自己止住了血,但他才动,就又吐出了一口黑血。
“该死!”
他倒是没想到那些人连秘药紫芒都用上了,若不是他常年试药,身体有了一定的抵抗力,此时恐怕都已经死了。
但是紫芒若是没有解药,一切都是惘然。
特别是方才他为了止血,擅自调动了真气,如今内息紊乱了起来,差点儿被反噬。
他稍稍定了定神,摸索着反身去拔后肩的梅花镖,梅花镖锋利,若是不小心拔,反而容易会被割破手指。
可此时的沧夜却是管不得许多了,等救援到来,他自是能被搭救。
只是不知经过了*,那些人是否已离去,若是又返回,看到方才的信号弹,肯定是会过来的,到时杀他个回马枪就不好了。
后肩上中了三枚梅花镖,只是深入肉中,这才有些难拔。等拔完梅花镖,沧夜额角都满是冷汗了,肩膀处潺潺流出的黑血,他也没精力再顾忌了,只暗暗调息。
暧日当空,微风拂过,树叶婆娑,林里间或能听见鸟儿的清脆鸣叫。
蓦地,沧夜眸子一睁,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一直紧扣在手中的梅花镖瞬间自他指尖往后射出,整个人提气一个略退,稳住身子,与来人保持了安全距离。
“谁?”
慕清染寻了块宽大的树叶,端了些干净的水回来,又撕了几块衣摆处的布料细细洗干净,等会好给沧夜绑上口。
不过,她今天运气也算是不错的,竟然真给她寻了两颗止血草,她辨不出沧夜所中之毒,自然不知制解药了。
此时她就想着先止血再说其他,说不定他的下属找来后,自是能找到解药为他解毒的。
她走回来时,就见沧夜还是坐在原地,像是还不曾醒来,她正待要走进,就听得一声低喝,然后就见一枚暗器扑面而来。
若不是对方不曾回头,准头不够,此时恐怕已经穿透她的脖颈了,而不是仅仅划断她鬓角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