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天地都得随他而舞、随他而笑一样。
空间开始昏眩。
像是微微的,从脑内发散出的热气,带点儿氤氲。
或者是一直注视烤炉里的焰,渐渐的、渐渐的,只剩下一堆发酵的火之幻象。
铁毅和云飘相看一眼,迅速地拔刀、抽剑──黑芒和炽光交织如一尊神·只。
一尊破除幻象的神·只。
刀和剑相互轕结的神·只。
“六哥,你、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宇天伶进入寝室后,不由惊叫。一副极尽欺辱的哀愁景象,地狱似植入宇天伶的视界。她甫一进森阒阒的房里,便知不对劲。右手一挥,随即点燃烛火。赫然见得一副不可思议的情象。
朱文国浑身赤裸。两眼空茫茫的望着──失魂落魄──空中的某个定点。
而床上则是被一匹狂马践踏奔踩过一样的凌乱状。帘帐的左半片,掉落于地。纤质的白,印着许多的沾着土渍的黑色脚印。还有点点斑驳,已褪色的血迹。织有一双凤凰共同遨游的红色被褥,横生生,被撕成两大截。内里作垫的羽毛,悉数暴露出来,彷佛动物被凌迟的内脏,慌茫茫搁着。像极摩肩擦踵、人来熙攘的街上迷失的孩子──孤单而疑惑。
室内的氛围,古怪得让宇天伶的心口,紧紧揪着。像是某种预兆:灾厄的云霾!
宇天伶趋向前去。赫然只见──
床间一片混乱不堪。且还有一大块绉褶。
血·与·肉·的·绉·褶。
宇天伶捂着嘴。两眼腾腾然着黑夜之中忽忽卷来的冷风──机怜怜。
她看到──她的六嫂──朱娇玫上半身衣裳碎裂。下半身裙褪落于足跟附近。左手关节被硬生折坏。骨头外露。像一节不屈的怨气,白凛凛、赤烈烈的现着。右手腕部,则被由里翻出──宇天伶简直可以听到当时“喀答”的一声,和她六嫂随即发出的厉嚎。尸体的双腿,则向腹间上台盘着,以一种绝不可思议的角度,互相纠结。有如双头蛇争着吞食对方的情态。怪异无伦。且,朱娇玫的下体,还被一股大力往左右猛的扯开──空幽幽的大洞──红色的、黄浊的、透明白颜色的液体,滴滴、滴滴的,宛如从七窍狠狠挤出的血之泪,意欲进行严厉而残酷的控诉。………绝惨的现场,让人睹之晕然。某种悲凄彻底地被释放。而另一方面,却是存于体内的恶魔,开始咆啸。………
宇天伶看得恶心异常。她缓缓转头。血腥味彷佛鬼子一样张开触手,就要挖进体内。她挺着大腹,忽然间,就飘到门口。扶住。开始呕吐。宇天伶摇着头。又点着头。如鼓荡。似捣蒜。不停地不停地的呕吐着。像是要把生命之髓呕干。
朱文国痴坐于椅,“妹,我不想──我不想的──我──不想──可──”拼拼凑凑,朱文国的语句,像是重新组合碎落一地的木偶,到底都有令人感觉刺凛的──破裂的痕迹。“七──妹──相信──六──哥──我──我──”
宇天伶的眼光,带着巨大的不屑和厌恶,扫向朱文国。这下发现──
朱文国两鬓斑白,赫然间,竟似老了三十多岁。且神情鲁钝,犹若被某种力量,胶合、固定住,以致于脸上每一根肌理的移动,都显得困难重重;像是徒手要把铁块挤成一只飞鹤,却终究只是一团废形。难登天。
宇天伶还注意到,她六哥两只手紧紧捉住檀木椅的扶手。拼命的捉住。彷佛稍一不留神,便会惨遭灭顶沉沦一样。此外,他的十指──每一根指头,都在滴血。或者说是──血正由朱文国指头的尖端,不住的流失。比命宿更要坚定的滴之不绝。
宇天伶陡然着魔一样的倚向前去,深深地睇注朱文国的双眼。空空黯黯的。没有半点意识之光。就只是浊浊白白的两个洞。宛佛被搅动、浸泡过的温泉水,带点凄凉的乳白。干脆式的浑浊着。
蓦地──
“是──[惊红魇]!”宇天伶惊喊。人“蹬蹬蹬”,就退了三步。
她极端震骇地看着六哥,半晌才挤出“这怎么可能?[惊红魇]──怎么会──”
“怎么不会?”一个很熟悉,很冷静;但这份冷静却刺到宇天伶的声音道。
宇天伶惊讶的神色,迅速远去;彷若风景从视野中抽离。
瞬息间,宇天伶所有情绪,都抚去了。只剩下冷冷的风,吹到心坎底。
干干净净的寂寞。
就在天纵横狂笑天下,云飘、铁毅两人以刀剑合鸣之势,碎坏魔意后──
“侠者庄”内,再走出三人。
一名满脸星霜,但犹然可看出年轻时候动人风华的老妇。一个小心细意搀扶老妇,眼底深处是满满幽且恨的愁色,年纪约莫三十七、八的娴雅女子。还有,两人身后则是乍看不起眼,然而自有一股飘飘风采,大抵在三十五以下的俊秀男子。
那老妇一现身,所有“侠者庄”所属,悉数“静止”下来。
好若时间停住翅膀──流·逝·的·机·能──于是,所有一切都静止着。
一种肃穆的敬意,深深的从地底涌上来。
铁毅等人十分鲜明地感受众人──包括[侠],甚至还有[魔]──对老妇的尊爱。
宇凌心赶忙迎前,“娘啊…这等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