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顾怀麒满脸的疲惫,见顾远冷冷地看着,家中姐妹也露出诧异的表情,沉默了很久,推开了母亲走到了顾远的面前。
&esp;&esp;“是母亲的错。”他一个头磕在顾远的面前,大好的青年脸色却衰败得叫人心疼,他苦笑了一声,在周氏的哭叫声里给顾远一个头一个头地磕下去,声音嘶哑茫然地说道,“侄儿没脸叫二伯父放过母亲,只是再不好,也是侄儿的生母。”
&esp;&esp;不管别人如何鄙夷周氏,可是周氏对自己是全心爱惜的,顾怀麒心里发疼,低声说道,“老太太没了,侄儿也要守孝,日后起复,也不会再留在京中。”
&esp;&esp;他仰头,央求地看着冷着脸的顾远,轻声说道,“侄儿日后为官,只要母亲还在,就永不踏入上京。母亲与侄儿一起走……求伯父网开一面。”
&esp;&esp;这就跟流放差不多了,虽然不会休了周氏,可是周氏却再也不会在顾远面前碍眼,也不会再生事。
&esp;&esp;“那两个庄子,侄儿会还回来,两个妹妹……”他安静了一瞬,压低了声音说道,“二伯父说她们过得好,我就不再叨扰,只送两份嫁妆,好好过日子罢。”
&esp;&esp;他磕头磕得额角青肿流血,还听见周氏断然不肯的哭声,却只是艰难地笑了笑。
&esp;&esp;他觉得眼前发黑,可是却又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esp;&esp;周氏无德,差点儿被休,又连累了他的前程,只怕日后腰杆子就挺不起来了。且往后家中银钱少了,又没有了爵位,他的那位未婚妻子在母亲面前就硬气了许多,不会再叫周氏折辱。
&esp;&esp;如此也挺好的,虽然富贵繁华很好,可是他更在意的,却是家中的安宁。他回头去看了见大势已去跪在地上哭泣的周氏,再看看愤愤然的三老爷,抬头与顾远说道,“父亲只怕是不乐意与我出京的。”
&esp;&esp;京中多风流富贵呀,三老爷怎么舍得。
&esp;&esp;“你放心,捆着也给他捆走。断没有亲娘没了,自己还在风流快活的。”顾远冷冷地说道。
&esp;&esp;三老爷正在叫嚣休妻,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esp;&esp;“老太太才过身,不要闹得太厉害了。”恪王这一出手,夺爵了一个靖北侯,又气死了老太太,明珠也挺佩服的。都说无毒不丈夫,真是古人诚不欺我。
&esp;&esp;她垂目看了看床上安详的老太太,沉默了片刻,方才转身与几个垂泪的姐姐们说道,“府里也得传话儿,寿材装殓,也该预备了。”见明芳做长姐的上前,她退后了一步,与顾远低声说道,“父亲去上丁忧的折子罢。”
&esp;&esp;顾远抹了一把脸,担忧地看着明珠。
&esp;&esp;“我看着珠珠。”齐凉在一旁说道。
&esp;&esp;“你上心些。”顾远叹了一声带着两个儿子往书房去了。
&esp;&esp;不必提靖北侯府上下已经哭成一片,就皇帝看了顾远丁忧的折子都嘴角抽搐了一下。
&esp;&esp;他本以为恪王这是给荣贵妃出气收拾一下靖北侯,没想到这靖北侯干掉了,还带了一个老太太。想到朝中最近接连有人弹劾南阳侯父子,显然是想落井下石一下,皇帝皱了皱眉,虽允了顾远父子丁忧的折子,只是想了想,又发了一张旨意,直接往靖北侯府去了,指名明珠接旨。
&esp;&esp;这份旨意是冲着明珠的,受惠的却是靖北侯府。
&esp;&esp;靖北侯既然夺爵,老太太的爵位自然也没了,连靖北侯女眷,此后都得搬出靖北侯府。
&esp;&esp;只是看在老太太是明珠的祖母,皇帝开恩,允许她以侯太夫人的规矩下葬。
&esp;&esp;这可是天大的体面,靖北侯府不提如何感激涕零或是惶恐,就京中也为之一静。
&esp;&esp;再没有想过,靖北侯完蛋犊子了,女眷似乎也不大受待见,可是南阳侯……或者说是凌阳郡王妃的圣眷犹在啊。
&esp;&esp;诸位老大人都是很机灵的人,不机灵的也混不到朝中来呀,顿时就明白了皇帝陛下的意思,偃旗息鼓。
&esp;&esp;靖北侯府终于能消停些了。
&esp;&esp;靖北侯算是回不来了,明珠也不在意,在靖北侯府多呆了几天,待老太太下葬都完了,这才与齐凉一同回了凌阳郡王府。
&esp;&esp;临走时她又被哭哭啼啼的靖北侯夫人给叫住,想请她去求皇帝不要叫她们搬走无家可归,不过明珠没有理睬,摔了靖北侯夫人的手就走了。听说后者不得不带着两个未出嫁的闺女搬到了别处的宅子,虽衣食无忧,却再也没有了勋贵的风光。
&esp;&esp;都是犯官女眷了,也没啥可风光的了。
&esp;&esp;只是她是嫡亲的孙女儿,自然不会忘记守孝,想了想就叫人把齐凉的锦被枕头连带一个诡异的小本子都叫秦桑给收拾起来了。她叫秦桑收拾了铺盖卷儿便叫放在一旁,自己坐在铺盖卷儿上,当齐凉吩咐完王府琐事之后进门,看见小小一团的小姑娘软乎乎坐在铺盖上,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esp;&esp;他感到了森森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