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正是冷风簌簌的吹着,纵是穿着厚袄子,也挡不住冷风穿入衣内,本来还迷迷糊糊着,一着冷风,头脑顿时清醒过来,“娘,嫂呢?”
“懒婆娘,喜丫还得顾着孩儿,一起身不就将孩儿吵起了?!话这么多做甚!赶紧做活!”杨氏缩了缩脖子,冷风呛得说话都难,她又道:“以后勤着点,别就等着老娘叫你才起,往后就这个点起,磨不好豆腐,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呼……”杨氏呼了口冷气,催促了几句就赶紧回屋了。
昏暗的月光照在空寂的院子中,人影拉长,一个人站在石墨旁,心酸到不行,她将洗净的豆子倒进磨盘中得石孔里,费了吃奶得力才缓缓推动磨盘,推了几圈,手上就蹭起了红皮,虽然身子不是那么冷了,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她感觉她的力气正慢慢流失,等她有钱了,一定要买头驴子,这真不是人干得活!
凭什么别人在屋里暖呼呼的睡着,而她就得在外面受这苦,这叫什么事!越想心里越不快,将磨了一半的豆汁端进灶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靠在暖烘烘的灶台上睡着了。
什么东西?赶紧有人碰她,她烦躁的抬手打开,嘟囔了几句,继续眯眼睡着。
“三娘!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小杨氏低哼一句,转身就往出走,“娘,你快瞧瞧,这叫什么事呐!三娘竟然在灶房里头睡着了!这活还没干完,今儿个还能做成生意嘛!”
“啥?你说啥!”从窗户边见贺澜果真不在院子里推磨,杨氏提起鞋下地就往出走,头发气得都炸了窝,“死婆娘!作死啊!老娘就没见过这么懒的婆娘!磨了豆子也能睡死过去!要是碍了老娘今儿个的生意,老娘非扯了她的皮!拿冷水来!”
小杨氏殷勤的将一盆子冷水端上,眼神利得如刀尖,应衬着:“娘,三娘这明摆着不是和你作对呢,前些日子就死活不管小奇,这几日更是越来越大胆了,连娘的话都不听了,还不知道想干什么呢!”
被小杨氏这么一说,杨氏脸涨得通红:“老娘倒是要瞧瞧她能干出来个啥狗事来!”
说着一把将盆中的冷水尽数泼在贺澜的脸上,又连踹了两脚,才罢休。
“啊!”一个激灵贺澜反射性的爬起身,被浇得那是一个透心凉,尤其灶房的门未合上,冷风一股股的往进刮,都能感觉自己的头发丝正慢慢冻成了冰渣。
杨氏堵了堵了耳朵,拔高声音,四下找着东西,小杨氏不动声色的将鸡毛掸子递了过去。
杨氏拿过就乱打在贺澜身上:“鬼叫什么!你当老娘说话放屁呢!!叫你磨豆子,磨到哪去了!还给老娘在灶房里睡着了!!看老娘不打死你这个贱蹄子!”
突然一道强有力的劲道拦下了杨氏的胳膊:“娘,你这是干什么!”
032:开大会
杨氏死死往下按胳膊,却被紧紧的制住,一下子也动弹不得,那方小杨氏惊得张大了嘴巴,定定的看着眼前人,半晌,才反应过来:“哎呀!霖子,你这是干嘛呢!难不成还想打娘呐!快撒手,叫别人瞧见,那叫什么事呐!”
说着贼迷溜眼的往杨氏身上看。
贺澜刚被一盆子凉水泼醒,又遭了一顿打,脑袋赶紧沉闷闷的,听了小杨氏这一通说,她揪了揪湿漉漉的发丝,提起了气:“娘,都是媳妇,为啥这苦活累活都我干了,那嫂做啥啊!三更天就我一人推磨盘。我想想问问娘,你把我当什么!”
云焕接话:“娘,你这样做太偏大哥了,三娘是我媳妇,就算再怎么不对,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能用凉水往上泼吧!”知道杨氏的性子,他又道:“这大冷天的,要是受了凉,娘还找谁来干活,怕是药钱也要出不少!”
杨氏被自己儿子拦着,本就心里大不顺了,她将鸡毛掸子用力扔在地上:“好啊!现在连娘也敢打了!我看都是这媳妇娶的,她给你说了啥,竟然帮着她一起对付我,我可是你亲生亲养的娘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媳妇做错事,我还不能教训她了?!”
杨氏东一句,西一句,“罢了罢了,你年轻力壮的,是不用我这老婆子管了!这家里的死活我也不管了,这生意!爱做不做!!”
撂下这句话,杨氏就一股脑的出了灶房。
小杨氏摆出一副长嫂如母的姿态,张口就道:“看你们把娘气的!霖子你就少说几句,娘也就是撒撒气,肯定伤不了三娘,看你紧张的,这下好了,看你们怎么收场!”抿了抿嘴,继续又说:“还有三娘,娘叫你干活,你倒好,在灶房偷起懒来,这能怨人别人吗!还不赶紧去和娘说几句好话,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昂~”
服软?贺澜冷眼笑看:“嫂,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我要干活并不难,就是你得和我一起推磨,不然我一个人哪推得了那些,毕竟这并不是我一个人事儿。”
“这……”杨氏脸色微微发变,推搡道:“这哪能行,你可不知道俊子,本就睡得浅,我这一起身,将他吵醒了,那咱一家子都不用睡了,何况大元起早贪黑的,要是再惊了他,哪可得了!”
小杨氏眼睛瞟向云焕,笑了笑:“既然霖子心疼三娘,反正你早起也是在家里干活,那就夜里起身帮着三娘一起推磨哇,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省得三娘一个人不愿意。”
怕云焕反驳,她又加说:“要是霖子也不愿意,那就没得说了。”
贺澜气得想打人,这小杨氏也是会说,竟然将事情推到云焕的身上,他若答应了,那他们夫妻两人是真的悲催了,若是不答应了,又说不过去,毕竟他现在是为她说着话,细细斟酌后,她说:“嫂,你咋啥事都往我们二房身上揽,要是这样,那卖豆腐的钱,我来管,嫂就在一旁帮着就成。”
“什么你来管!你哪能管得了!”
“我怎么就管不了了!”
云焕拉住贺澜:“这事咱们不与嫂说,咱们与爹说。”
“对!公爹是个明理人,咱们看公爹是怎么个说法!”贺澜应着,两人一起,因为她不方便进内屋,就在外室等着许父出来。
田野空寂,风声呼啸,冬日里的萧条,让人的心更加沉闷,
斜下的屋顶覆着一层层晶莹白雪,从高处看下,一片素白,这会每户每家的炊烟都袅袅升起,最后与那云雾缭绕在一团,期期艾艾,愁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