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才四十有三,身体已然残破不堪,一身病痛。
远赴兖州见祝襄这件事他没有告诉祝约,开始是不想让他知道祝襄为质。后来又觉得,若让祝约知道祝襄今日处境,恐怕会痛苦万分。
还有时日他已经决定无论祝襄对他要杀要剐,他都要在兖州府将祝襄的病养好,再护送回金陵与祝约相见。
晏闻睡不着,索性搬了凳子和衣靠在廊柱下,等天光破晓的时候他才被人揪着脖子提起来。
迷迷糊糊间见到的就是祝襄那张玩味的脸。
“小子,跟我唱苦肉计?”
晏闻一惊,抬眼看了看日头,一下子连话都不会说了。
祝襄根本没给他机会说话,一身随性的布衣短打,催促道,“收拾收拾,帮我拿鱼篓子出门。”
兖州城内就有一条长河,祝襄一路都很安静,他是瞒着大夫出的王府,没带随从,只有晏闻提着鱼篓子忐忑地跟在他身后。
祝襄挑了棵老槐树,在下面坐好,甩了竿后就盯着水面,依然没有要搭理晏闻的意思。
晏闻也就尽责地守在一边,等一竿子鲜鱼上了钩,他才小心地开了口,“祝叔”
“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怎么拘束起来了?”
祝襄紧盯着自己的鱼竿,像是等晏闻先开口已经很久了,他哼道,“我不搭理你,气的不是你和循如,我在气你们有事瞒着我。”
从昨夜见到晏闻孤身一人来到兖州,他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晏闻能得知他回金陵的消息,祝约也能知道,照他儿子的性子一定会赶过来相见。然而最后只有晏闻一个人来了。
他瞒着祝约自己回京为质的消息,可以说是怕祝约担心。也可以说是祝约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能在此时奔赴兖州。
祝约已经去了曲靖府,按理说没了官职是没什么要紧事的,除非祝襄声音冷了下来,说出心中早有的猜测,“他和春山是不是要反了?”
晏闻脸色一变,他知道祝襄绝不会容许祝约做此等不忠不义之事,谋反也瞒不了他多久,只能道,“承泽帝残杀忠良,苛待秦王,更是羞辱循如,如今还要以您为质,他们反是”
“得了,我不是在怪你。”
祝襄平静道,“揭竿起义为的是那个位子上的权势还是天下太平春山自己心里有数。我了解的只有我儿子,循如是为了我,从陈琥设计给我下慢毒的时候,他就有这个打算了罢。”
“不,在更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