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带着精心备好的礼物前去赴宴,再眼睁睁看着晏府小厮随意将漆盒与其他红红绿绿的礼物放在一起,没入锦绣堆找不到踪迹。
最后席上一扇夺目的苏绣枫屏惊了四座。
意料之中,也说不上难过,晏闻此时却告诉他,“大价钱也不行,哪有人送礼把自个都送得不高兴了,既然让你不高兴了,那就不算。”
“那你还我。”
祝约逗他道,“不是花你的银子,当然不心疼,我自己都没用过这么好的东西。”
晏闻又不愿意了,他提着燕子灯牵着他往前走,把话头揭过去,“哪有人送了礼又要回去的。”
祝约任他牵着,“是你的说不算。”
“这时候还分什么你我。”晏闻晃着燕子灯装傻,“笔我好好收着,曲靖已经置办好了宅子,以后就放书房里,谁用谁取不就得了。”
他说的格外理直气壮,又有点小心翼翼,毕竟这像极了过日子的话一出口,他那点心思昭然若揭。
就怕祝约去了曲靖也不肯答应和他住到一处,
“也行。”祝约几乎没犹豫,他看见晏闻霎时睁大了眼,也不点破他的小小伎俩。
他看着自己被晏闻拉着走了好长一段路,失笑道,“你不坐马车了?”
晏闻回头看了一眼无所事事的净澜和用一副天崩地裂神情望着他手里燕子灯的应松,笑道,“不坐了,陪我走走。”
金陵地七载,也就只有国子监的短短一年他好好看过这座城。
大道上参天的古榕和静静淌过的淮水都落在眼底,远处云层蒙了一层金红,落在人间成了两岸缥缈的莲灯。
少时不知愁,一心只把皇榜上的名字当成毕生所求,来年登科时踏着高马走遍故地,想着登阁拜宰,住进千年盛名的乌衣巷。
回头一看终归是一场云烟一场空,真到了手里还不如梅里一曲琵琶来得好。
祝约跟着他沿着牌楼走过去,晏闻不说话,随手玩着那只燕子灯,他便也不说话,不经意伸出一臂将他和那些街边嬉闹的顽童隔开。
城中上灯后皆是繁华盛景,喧嚣日复一日,不管一个人在其中高升抑或是沉沦,似乎都改变不了这里的热闹。
“我从来就不是个什么好人。”晏闻突然道。
祝约知道他从宫城出来有话要说,于是沉默着等他慢慢讲。
“元年登科入仕,想来这么多年里竟是今日最为松快。当年鸡笼山国子监学,多少人在唱‘凤凰台上凤凰游’。那一年是我独占鳌头,但真要比起来,我其实是他们当中最没有出息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