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公子随手调着琵琶,“靖国公给得多。”
祝约无奈道,“商赢居然也不拦着,不怕真推你入狼窝吗?靖国公给的银子再多商家也瞧不上罢。”
“靖国公什么心思都快写脸上了。”如公子不屑道,“从没听说靖国公好男色的,想必是那老头知道你要走了,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没考上的儿子抬进国子监,董伦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他教出了不少官,混一混总有线能搭上,他除了把我送你这儿还能送哪儿去?”
“他儿子沈蒙之我记得和宋旵是同科?”祝约隐隐品出几分不对味来,宋远柏归乡,宋昶得势,这个小儿子的地位就颇为尴尬。
宋旵是老来子,他出生时宋昶已经远走京口,因此关系成谜。他和言过非,沈蒙之年纪相近,十分要好,眼下靖国公为儿子呕心沥血铺路,言过非官至鸿胪寺丞,只有他被这无妄之灾砸得抬不起头。
“是同科。”如公子已经顺好了他那把名贵的琵琶,见祝约发楞,皱了皱眉道,“听曲子吗?”
“什么?”祝约从飘忽思绪中回笼,有人想邀品曲,自然要识趣,笑道,“又学了什么新曲吗?”
“不是新的,是旧的。”如公子十分阴阳怪气,那语气绝不是真心道贺,“听说最近你桃花正盛,来首《凤求凰》如何?”
祝约看着月下抱着琵琶的清冷公子道,“你还会琴曲改成琵琶?”
如公子露出他那副张牙舞爪,恃才傲物的面貌,“这有什么难?”
“不听《凤求凰》。”祝约托着下巴道,“弹《广陵止息》。”
如公子手中一顿,笑得像狐狸一样狡黠,“好一个《广陵止息》,聂政杀韩侯,果然合小侯爷的心境。”
祝约欣赏他桀骜的样子,在琵琶刀戈杀伐之音下也笑了笑。
聂政父为韩侯锻剑却被诛杀,《广陵止息》弹的是风雅,亦是深仇。
此前他从不知道琵琶可以是这样的,当年湖东的曲和柳树都是文雅的,歌唱起来咿咿呀呀,叫人在山水间闻之欲醉。眼前之景却仿若千钧雷霆。
他扪心自问更爱听前者,可所有人都逼着他听后者时,也毫无办法。
松涛声混着琵琶,门廊处闻声怒气冲冲走进来一个人,应松背着个布包一路小跑着跟上来,满脸不知所措。
尤其是看见庭院月色下抱着琵琶的俊雅公子,应松本能地看了眼晏闻。
乐声被这群人搅合停了,净澜跟在应松身后一起冲进来,在廊下站定,俩人都有点手足无措。
如公子无所谓般对上晏闻怒火中烧的目光,不大的院子里气氛陡然诡异了起来。
晏闻打量着那个如公子,又看着好似无事发生的祝约,他知道这俩人不可能有什么,但就是踹翻了醋坛。
自己买了果子琵琶,一路都在担心这人有没有好好喝药,好好吃饭,又担心皇帝逼他娶亲进退两难。结果撞见了他在自己院子里悠哉地招小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