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休息要破晓了。”
书房门后,他推了推缠住他的晏闻,这一夜来回奔波,天际已有鱼肚白泛出。
“我今日休沐,耗得起。”晏闻不肯松手,他一贯说到做到,要补回来就得补个够。
实则他到现在脑子也是晕晕乎乎的,从冲出王伏宅邸时就全然在凭本心而为,他亦喜欢祝约这件事好像想通就在一瞬间,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无关乎什么纲纪伦常。
从前他只是没有看破,自打入仕,身周围绕的那些人就算好南风也是娶着正妻放在家里充当世俗脸面,顺道用来绵延香火。
他见过太多,不齿于此,更同情那些被蒙了双眼的深宅妇人。
遇到长公主时他还太小,也未曾窥破情爱为何物。就如许多少年贪看美人一般,他欣赏长公主,同情她的遭遇,飘飘然地受用着她的哄骗。
从相识到众人都将他们视作佳偶天成,一切好像按照世俗规则,自然而然。
若说他从未爱过朱翊婧倒也不是,多年的保护与疼惜已成习惯,有好几个瞬间他是真心想着能得阿婧这样一位女子为妻是好事。
但半年间断断续续的争吵猜忌逐渐击溃了他,终于明白了是一场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的戏码,他深觉自己所求的衷情不过是痴心妄想。
然而上天终究待他不薄,在失望透顶之际将这样深重的爱意送到了他手里。
而小心珍藏着这份爱意的人是祝约。
前几年他从未和朱翊婧有过半点逾矩,他恪守君子之道和臣子本分,也一直以为自己是真君子,殊不知今夜在祝约面前能失控成这般狼狈模样。
根本忍不住,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所有情思一朝决堤,他觉得怎样都不够。
胸腔中的心跳几乎是第一次这样剧烈。仿佛在急切地告诉他,或许从很久之前开始,梅里光阴中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在意,下意识的心疼与坦诚。
都是心之所属的证据。
只是他从前太过迟钝,情之一事循规蹈矩太久,从未往这上面想过,更不敢想是祝约。
何德何能,他晏闻何德何能。
“你把匣子丢了我能找回来,把我丢了我也能自己跑回来。”晏闻双臂发麻也不愿放开他,“你休想赶我走。”
已经不知道是重复的第几遍了,祝约只好道,“我要去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