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胆子大的上前给他行礼,妄图去拉一拉他的手臂。
许含英在一侧坐着,挑眉看晏闻冷不丁往后仰了一下。
这是个极其生涩的避让动作,想来是头一遭看见这些狂蜂浪蝶,他想发笑却忍住了,抬手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少年往自己身边扯了扯,解围道,“老板,还有吗?这些怕是不合贵客口味。”
那群少年难掩失望,老板也瞧出了晏闻的不快,忙不迭道,“有有有,老朽方才去请了如公子,人这就来了。”
“如公子?”许含英来了几分兴致,“可是那位近来名震秦淮的如公子?”
“是。”染霞坊老板战战兢兢道,“就是如公子脾性不太”
“无妨。”许含英看了看晏闻,笑道,“不正是因为这脾气秦淮河才有大把的人趋之若鹜吗”
“许爷谬赞。”
来者打断他的话,屏风后缓缓走出一男子,月色锦衣环抱一把琵琶,抬眼十足的冷冽,举手投足间不似沦落风尘的妓子,更像世族亲贵。
晏闻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在见到这人长相时却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眼前之人和祝约生得五分相似,尤其是侧过脸去垂下的眉眼和明晰的颌线,如霜如雪,尽是肃杀冷意。
一直留意瞧他反应的许含英霎时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如之一字,是好,公子能有这副长相也担得起这个字,今天有贵客在此,你且好生伺候着罢。”
晏闻依然盯着那张侧过去调琵琶弦的脸孔,言语间听不出冷热,但熟悉之人知道他这是发怒的前兆。
循如,祝循如,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掀起惊涛,最后化作一句隐怒的问责,“谁给你取的名字?”
如公子拨弦的指节缓缓顿住,极轻地皱了一下眉,却没有回答。
许含英生怕冷场,笑着解释道,“我听闻如公子从前也是江南富户人家的少爷,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闻公子是新客,自然不晓得这名字由来是乌衣巷那位小侯爷。我无缘得见小定侯一面,但见过的人都说他们生得有几分相似,如之一字便是兰芷居东家沾了小定侯的光,给赐的名。”
“不像。”
晏闻隔着满室芬芳淡淡道,他突然觉得近日自己的气性也越来越大了。
定侯府落魄是金陵人尽皆知的事情,祝约藏拙那日起就当预料到今日自己名号任人羞辱的情状。
“不像。”虽说不生气,他还是没忍住重复了一次,如公子望着他,一时间琵琶弹也不是,不弹也不是。
“他不喜琵琶,也不会琵琶。”晏闻觉得自己简直魔怔,看眼前这人顶着祝约的名头,看着也越来越不顺眼。
他道,“你这名字不好,别叫如了”
许含英不懂他和祝约的交情,但他晓得顺从听话,陪着笑脸道,“既然不好,那就请闻公子改个名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