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点头之交,何来愧疚。”
他面上平静,心中却好似被捅了一个窟窿,汩汩地流着血和一丝被这话勾出来的羞耻与愤懑。
“好。”承泽帝擦了把脸,他终于敛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眸子里冷漠至极。
“你也不必如此紧张,他是礼部与翰林钦点的状元,朕不会动他,也不能动他。非但如此朕将来还会送他入六部升九卿,赐宅乌衣巷,身居高位尚公主,到时儿孙满堂,一世荣华!”
“定侯府为乌衣巷武将之首,还望祝司业大人大量,记得上晏府给你的点头之交和长公主道声贺。”
承泽帝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的居所,与上回一样穿过满堂瑟瑟发抖的下人径直回了宫,只是脸色冷得像要杀人。
祝约站在卧房中,直至人离开,酒气散尽,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塌旁,轻叹一口气。
朱端以为那些话会将他伤得遍体鳞伤,殊不知那不过是早已预演过多次的结局。甚至想到晏闻能顺顺利利娶到所爱之人并与之偕老,是件很好的事儿,他该去庆贺的。
至于旁的,苦久了,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苦了。
夕阳西沉,国子监里已经陷入了黑暗。
他想到在洞玄观时闲亭道人逼着他承认苦楚,想来实在是很对。
哪有不苦的?
小时候总觉得习惯了就好,就跟凉州那些伤一样,刻在身上久了也就没感觉了,可但凡有人上去拿刀划开,还是会撕心裂肺。退一步如此,进一步还是如此。
久而久之他放弃了去逼迫自己遗忘,既然苦就苦着吧。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何至于厮?
他灭了炉子掌起灯,拿手端着走到了院子里那棵桃树下,有桃花落下来,满地碎红。
第30章使臣
其实定侯府那晚过后,承泽帝没有再提过当日情状,好像一切只是他喝醉后的一场闹剧,君还是君,臣还是臣。
但祝约没想到告诉晏闻这件事会让他惊成这样,最后离开的时候都浑浑噩噩的。
恰逢鞑靼使臣进京,上帖已经送至鸿胪寺驿馆,他才听到消息说晏寺卿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
四月初,于羡鹤夹杂着一身风沙回了金陵,即刻进宫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