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端道,“汪辅一的意思是宋远柏不能逼得太紧,真要了宋旭的命,他手里势大,难免不会铤而走险做出什么事来,朕承认只要一半水师就饶宋旭一命,他就给朕劝出这么个结果!”
朱端盛怒之下砸了手边的毛笔,红色的墨落在黑色的砖石上,分外醒目。
“皇上只是想要水师护住金陵皇城,想要兵权在握,不用仰仗三大营和揽江军。”晏闻走上前附身拾起被他丢在地上的朱笔,抬眸间已有笑意,“若是如此,此事已经成了一半。”
他将朱笔挂回笔架,朱端望着他的动作,眉心微舒,“如何?”
“皇上不信三大营和揽江军,无非是因为定侯与秦王是过命的交情,这些人听命于祝家,所以用着不够放心。”晏闻循循善诱,“而京口的水师他们听命的人是宋昶,不是宋平章。”
“与其收回水师再给他们换个将军,不如收服宋昶这个人。”
晏闻退身行礼,“若皇上信得过,明日召宋平章入宫,按臣说的来问他,到时宋昶自会为皇上所用。”
他离开文华殿时撞上了敬温李皇后带着四岁的太子启修前来请安,身侧站着多日未见的长公主。
李皇后对他还算客气,受了礼,又朝他点了点头就牵着太子进去了,顺便叫走了门前伺候的宫人,像是特地给他们留了一块地方。
朱翊婧没跟着走,她仍立在原地,像在等晏闻先开口。
芙岚一事已经过去许久。自那日自己遣散被派来盯梢的侍卫后,康南长公主似乎是生气了,没有再来过晏府找他,而他顾着鸿胪寺琐事又要痛打宋远柏的七寸,亦无法分心去见朱翊婧。
一来二去也就耽搁了。
他原想着此事平息过后就是清明踏青的日子,到时候写了帖子邀长公主去洞玄观的月老祠上香赏景,再哄一哄,让她将此事忘了也就好了。
“阿婧”
文华殿门口四下无人,他才轻喊了一声。
“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的?”
朱翊婧出声打断他,黛眉皱起,曾让他沉迷的杏眼也泛了一层水波。
“你说你对那个河房女无意,我信了,你说你辛苦谋划都是为了我,我也信了。既如此,你又为何将我的人赶走?是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还是你厌了我了?”
她语气不重,仍然是娇娇软软的,夹了点委屈的意思,却叫晏闻听得有些头疼。
他耐心道,“阿婧,我与你说过许多次,幼时我父亲那般对我,监视抽打一样不落,家仆每日跟在我身后就是为了跟他上报我的行踪。故我晏闻此生最不喜欢的就是旁人像看犯人一样盯着我,看着我。你不是不知道。”
“我不是在监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