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闻听他说过无数次的寒窗艰辛,所以他憎恨晏凌鸿,却无法完全去恨他。
晏老爷冷漠严苛,趋炎附势,不论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人,但他也给了晏家兄妹人人艳羡的富贵日子,打过他之后也会后悔叹气,觉得下手过重。
这么多年他捧着供着长公主,为的就是她能快活,今日之事,他除了心疼朱翊婧,还有些心疼自己。
从无人在意他怎么想,哪怕他已无数次告诉朱翊婧要信自己。
“找个借口,发落出府。”晏闻补充道,“别做的太显眼,就说府中开销大,按季清算人口罢。”
第22章阁老
商赢在洞玄观赖了几日,终究被商家派来的人接走了,她离开的前后脚就有传旨太监到了聆山道院,传话说圣上免了他的禁足,即日回国子监当值。
祝约跪在地上接了旨,眼底晦暗不明。
朱端对他究竟防到哪一步尚不明晰,这次没套出谢原的下落,提前放他回去是不是又有暗枪埋伏着他也不清楚。
商赢这次来是个替他洗了韩王孙名号的好机会,同样也会在多疑的朱端心里再添一道罪名。
她曾是悯太子的未婚妻,现在他祝小侯爷搭上了先太子妻,怎么看都是其心可诛。
临行前,罪魁祸首闲亭道人装模作样地出来送他,笑着让他记得先回侯府洗一洗身上烟熏火燎的仙气,祝约颔首应下,这才带着净澜回家。
朱门白墙黑瓦如旧,檐下当年周皎亲手系上去的香包竹灯还在,庭院里祝襄的武场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拿起过,两侧兵器架上的刀枪依然寒光四射。
有人站在月下等他,正拿着一把精钢长刀细细看上头的纹路。
祝约让净澜下去备茶,自己对着入夜前来的汪辅一行了个礼。
汪辅一身着正二品锦鸡文官服站在那里,像是刚从中书省回来,鹤发鸡皮,精神矍铄。
他掂了掂刀,摇头叹道,“年少时和祝老头对练,尚觉这东西太轻,拿在手上都飘着,底盘也不稳,如今站在这再拿起来,倒有些压手了。”
祝约掸去身上赶路的尘灰。
“汪阁老风骨犹在,当年觉得轻,是少年不谙世事,肩上担子也轻,如今觉得手上重,不过是心思更重。”
“小祝约。”汪辅一闻言发笑,喊了他一声。
他突然将那刀凌空抛出去,一道寒光划破院内寂静,祝约身形不动,凝神间已然稳稳将刀接住,耳边传来汪辅一苍老的声音。
“心思重?这些年你又待如何?”
“晚辈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