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枫嘴角微扬,算是笑了:“女孩子像我的话,总归是不太好。”
“他们说眉目很像你。”
“我倒觉得孩子长得像你,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
沈千寻看了看余音的小脸,忍不住笑道:“好像的确有些相似。”
“这是什么?”季如枫注意到房间的沙发上放着很多玩具,都是小女孩喜欢的布娃娃,种类很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开玩具店了。
她看了一眼,淡淡解释道:“沈家送过来的玩具,我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就暂时放在这里了。”
季如枫眉梢微微挑起:“都是给余音的?”
“嗯,好像送的太多了一些。”
季如枫点点头:“总归是孩子外公的一片心意,但愿余音长大了,会喜欢这些玩具。”
余音在他怀里睡着了,他起身去了余音的房间,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吩咐何熙好好照看,离开余音房间的时候,就看到沈千寻靠在卧室门口静静的看着他。
“晚上不留下来吗?”有一种女人,含笑逼人,深藏不露。比如说沈千寻,她的话看似暧昧,但是出口真诚,并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注视着她,深眸像水底的青石一般温润皎洁。
自从沈千寻产女之后,她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月,执拗不过叶莹,又在总统府住了差不多一个月,回到落霞山之后,两人从未同床过,如今躺在这张曾经承载了他们所有激情和回忆的大床上,竟有一种时空错落感。
一室沉寂,两人几乎各自霸占着床榻一角,中间隔了很大一片距离,看起来空落落的。
迟疑片刻,她盯着他侧卧的背影,问道:“季如枫,你睡了吗?”
他淡淡回应说:“没有。”
她说:“如果不困的话,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嗯。”
“马上要举行军事演习了,我想去看看jon。”
“嗯。”
沉默之后,她说道:“顺便看看叶阙。”
他似乎是睡着了,但是过了片刻,终究还是不明情绪的应道:“嗯。”
她恍惚的笑,问他:“季如枫,我让你很失望吗?”话落,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茫和失落,彷徨无依,不知道该怎么另寻出路。
“睡吧!”季如枫显然已经有了终结对话的意思。
她微不可闻的笑了笑,只是笑容有多苦涩,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她说:“我能抱抱你吗?”
季如枫身体似乎僵了一下,没有反对,但也没有答应。
沈千寻便靠近他,将手臂环在他的腰上,他没有回应她的动作,但也没有挣开她。
她说道:“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的背很温暖?”
他似乎在迟疑该不该回应她的话语,过了许久,才说道:“你是第一个。”因为除了她,没有人敢把手臂肆无忌惮的放在他的身上。
沈千寻脸颊贴着他的背,在泪水快要涌出的瞬间,轻轻闭上了眼睛。
叶阙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她是天上的云,美丽无瑕,是用来欣赏的,而他却是地上的泥土,任由人践踏踩压,肮脏而阴暗。她对叶阙来说是高高在上,是完美的,可是他却始终都没有发现,其实她和他拥有一样的灵魂,叶阙面对她会自卑,而她面对季如枫同样会感到无地自容,她前往sk的时候,对季如枫说过,如果有一天她能活着回来,只是单纯的以沈千寻的身份回归,季如枫是否还愿意爱她,她现如今收回这句话,不是胆怯,而是忽然明白了叶阙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因为深爱,所以才不愿意一直拖累对方,将对方置于尴尬痛苦的境地。季如枫这辈子做事光明磊落,她不该是他的败笔,他去弥补死者家属,是替她赎罪也好,是内疚也罢,总归是她触动了他的底线。
她爱他的时候,轰轰烈烈近乎疯狂,可是所有的梦想都被sk狠狠的碾碎了。她也曾经相信只要继续等待和忍耐,明天依然可以是未来,只要她愿意抬头,幸福其实还会继续向她招手。
在sk,她就生病了,因为她亲手杀死了三名国民,无视另三位国民被唐薇杀死。jon和叶阙死了之后,她一直都不愿意醒过来,因为她觉得人生这出戏,情节真的是糟透了,于是爱季如枫就显得有些迷茫和无错起来,害怕、担忧、彷徨、自卑,无法面对他,一起向她席卷而来,自闭的那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情感拉扯中跌跌撞撞,直到绝望的那一刻来临,她忽然开始心静了。
叶阙说,人在黑暗里摸索的时间久了,就会想要尝试着另寻出路,现如今她找到了……
黑暗中,她没有看到季如枫薄唇紧抿,眉头微蹙,漆黑的双眸闪过晶莹的波光,宛若冷泉划过,冰寒彻骨,却又寒冻逼人……
沈千寻似乎是在做一场身心蜕变的洗礼,她去见了jon,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她穿着特种兵作战服,肩章功绩卓然,犹可见她作战累累战功。
她的话很少,去的时候,她说:“jon,我来看你了。”
走的时候,她说:“jon,我走了,但愿我依然是你最引以为傲的好学生。”
她最害怕面对的就是叶阙,可当她去的时候却释然了,她靠在他的墓碑旁,额头轻轻抵着冰凉的墓碑,低声说道:“叶阙,如果你还在这世上的话,我想你一定会对我说,千寻,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你不在了,有些话从此以后只能我说给我自己听了。如果你在天上听到我的话,记得跟我托个梦,我想我是真的有点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