麾下的副将认真听完,他抬起头来,注意到二殿下的鬓角,因为这一年来的忧虑成疾,已经染上了一缕灰白。
他忧心忡忡道:“殿下。。。。。。北伐事大,无须急躁。”
“嗯。”萧布衣点了点头,眼观鼻观心,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看我何时急了?躁了?或者。。。。。。贪图冒进了?”
副将双手抱拳深深一揖,身子狠狠低了下来,他沉声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微微停顿,他咬牙道:“殿下您。。。。。。无须担心将士们的赴死,我等为齐梁子民开太平盛世,生死不论,甘愿为之,只是末将有一事不明,这场北伐之战,兰陵城那边的齐恕先生曾经说过,极有可能是长达数年的拉锯之战,可为何。。。。。。”
萧布衣淡淡道:“为何我们只打了大半年多,不到一年,就快要打到了洛阳了?”
副将重重点头一下,低下头来咬牙不语。
萧布衣平静看着身后的副将,他转过身子,背后是空旷的大地,烟尘四溅,大旗飞扬。
“很简单。。。。。。因为,曹之轩没有拼死去战。”他的语气并没有带着丝毫的欣喜,更像是一种处事不惊的淡然:“我过风庭城之后,他在夭牛关埋伏我,在天蚕山等着我,一路上设下了无数埋伏,为的就是让我跟他急着打,好分出这只主力军与洛阳精锐的胜负。”
萧布衣的袖袍当中,儒术的气息流转不息。
“但打到现在,攻下南域,再到现在,一共九个月零十三天,我们又打下了六座小城,杀了十七万人。”萧布衣抬起一条手臂,指了指远方的大地,“一直打到那里,我们一次埋伏也没有中过。”
副将听得一阵沉默,心神隐隐激荡。
一直打到那里。
洛阳。。。。。。
“绕开青石峡,就是排兵,列阵,最终一战,洛阳能集结多少人,不清楚,但我不会给他们倾其所有背水一战的机会。”萧布衣轻声说道:“这就是我打的如此之快的原因。”
他无比认真的说道:“对于战局而言,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我相信。。。。。。他会准时到场。”
萧布衣深吸一口气,道:“等大旗,入洛阳的那一天!”
大风忽然乍起。
萧布衣眯起眼来,看着一只铁骑踏尘而来,斥候翻身下马之后身子被巨大惯性带得向前摔出,他将一只血迹斑斑的手伸入怀中,掏出了一份卷轴,他嘴唇干涸,一路上来不及喝水,为了传递这份情报,连续数十个时辰没有合眼。
萧布衣接过卷轴,认真看了一眼,然后将卷轴收起。
他注视着斥候的双眼。
那个风尘仆仆,满身血迹的中年男人,只是颤抖着声音,说了两个字。
“确凿。”
这份情报。
确凿无误。
这场战争开打,大魏的江湖庙堂尽数出动,即便百花凋零,仍然有着极多的天才人物,对齐梁的北伐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譬如老去的那一辈,天狼王宁风袖。
天狼王的麾下,黑袍白袍,孟起张文远,同样是沙场上不可多得的猛将人物。
风庭城的钟家子弟。
试图依靠伏圣戒,以一己之力,在夭牛关打压翼少然的钟家家主钟玉圣。
只是始终有一个人,未曾出面。
森罗道的那位大殿下,女阎王。
“阎小七在雪原突破了九品,不仅仅如此。。。。。。她接连破开了数道境界,给自己只留了一年的阳寿,强行拢合了北原王庭的残余力量,领着七万北原王庭骑兵南下,打压西关。”斥候的声音带着苦涩,道:“凉甲城外公平一战,西关新藩王与阎小七打成五五之数,但是凉甲城。。。。。。闭合了,阎小七似乎并没有受伤,江轻衣的十六字营没有继续拖住草原王庭,这只队伍。。。。。。现在从左翼包抄了过来。”
萧布衣沉默不语。
一直恭立在旁的副将,面色苍白开口道:“殿下,左翼拦不住北原王庭的冲击。。。。。。阎小七破矩了,她如果冲开了左翼,我们就成了一只孤军。”
萧布衣没有回答,不置可否。
副将声音颤抖,忽然问道:“如果。。。。。。让少然神将去呢。”
萧布衣摇了摇头,道:“拦不住的,少然没有破境,他走得是循序渐进的路子,有望窥见大宗师的剑道,比不上阎小七这个疯女人,连命都不要了,也要保洛阳城一个太平。”
“那。。。。。。那怎么办?”